“在,教授!”
在稍顯喧鬧的氣氛中,羅伯特連忙站起來,有些緊張。
就像是去神社抽籤的時候,誰都知道抽籤的吉凶看的是運氣,而不是命,但仍然會有很多人在意。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抽出的是“吉”,在意的人便會越來越多。
羅伯特也不想獲得什麼凶兆。
他雙手併攏,站得筆直,繃着身體說道:“我是羅伯特,喜歡魔導棋,未來想……當兵?”
米蒂亞教授瞧了他一眼,突然語氣一滯,半晌後纔開口說話。
這極爲突兀的停滯,讓羅伯特的內心之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那米蒂亞教授果然道:“汝之命,棋之命,棋碎人亡。”
羅伯特雙腳一軟,“砰”的一聲坐了下來。
那一聲巨響震得全班同學都看了過來。
他身邊的維特連忙起身問道:“教授,這是凶兆嗎?”
米蒂亞教授卻神色平緩,微笑道:“透過表面看本質,是預言解讀的核心。死亡在占星術中並不僅是終結,也可是起始。就算是從‘死’之一字上也能讀出‘生’來。我今日之言並無任何意義,無需過於在意。”
意思就是:我是瞎說的,你別過度解讀。
但對於小魔導師們而言,內容真假其實無所謂。
抽到“大凶”,那肯定是運氣不好。
這是逃不過的事實。
也就是俗稱的倒黴蛋!
那邊的多隆不由得投來憐憫的目光。
羅伯特被同情的目光包圍着,還是有被嚇到。
……
看到這一幕的達克在將關於他的“預言”摘錄下來後,便是推敲道:
米蒂亞教授的預言看似凶兆。
但人生如棋局,每個人都是局中棋子。
而人終將有一死。
可不就是棋碎人亡嗎?
這玩意兒,到底算不算預言?
如果也算的,豈不是人人都是預言家?
emmm……
……
“維特·高德!”
維特還未坐下,米蒂亞教授已經直接點到了他的名字。
維特渾身一震,臉龐下意識繃緊。
他想了會兒,開口道:“教授,我是騎士院的一年級生,如果硬要說一個喜歡的東西,魔導棋應該算是其中之一。未來的目標是想成爲一個英雄,和我父親一樣。”
米蒂亞教授頷首道:“布萊特·高德,是你的父親吧?”
維特:“是的。”
米蒂亞稍微凝神,眼底深處的那一輪銀月逐漸豐盈,聲音變得稍許空靈:“歷史總是相似的,輪迴從來不停。”
維特:“這是什麼意思?”
米蒂亞笑了笑:“各有釋義。”
維特一臉懵逼的坐了下來。
半晌後,他對羅伯特問道:“她是不是在說,我會重複父親走過的路?”
羅伯特仍然哭喪着臉:“那不是壞了?”
維特疑惑道:“爲什麼?”
羅伯特隨口道:“你父親不是犧牲了嗎?”
維特:“……”
……
米蒂亞教授對維特的這番“預言”,明顯引起了一波騷動,在人羣中悄悄擴散。
他們看向維特的眼神,又有了變化。
“歷史總是相似的,輪迴從來不停。米蒂亞教授是指維特終將成爲勇者嗎?”狄安娜意外的聰明瞭一回,轉身對達克小聲問道。
達克微笑道:“可能吧。”
畢竟維特在原著之中確實是主角的身份,如果命運的走向並未被改變,那麼他肯定是會成爲勇者的。
儘管達克暫時沒看出來,但維特想必也有着勇者獨有的潛質。
至於未來的道路究竟會如何,誰也說不好。
就算是預言家也分成兩派。
一派是單線論。
認爲未來的走向是單線的,一切都是既定的,只能按照命運的軌跡徐徐前進,而無法改變。
所謂的預言家只是命運之軌的觀測者。
而另一派則是多線論。
認爲未來的走向是多線的,且不確定的。
預言家能夠觀測到的,僅僅是其中一條線的一個片段。
而從那個片段被他們觀測到開始,世界線便已經改變。
所以這一派又認爲預言家是獨立於世界線之外的改命者,是偉大而高貴的。
前者比較親民。
後者比較傲慢。
前者壽命較長。
後者壽命較短。
差不多就是這麼個分類。
達克雖然不是預言家,但顯然更親睞於後者的派系。
他也認爲自從他“觀測”到一部分的未來輪廓之後,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
一切都還未確定。
……
講臺上的米蒂亞教授將孩子們的眼神、神態、耳語,都收入眼底。
她知道這一屆的學生是特殊的一屆。
勇者之子,女武神之子。
延續了黃金一代的血脈,對預言家極大的吸引力。
有大量真真假假的預言家對這一屆的學生們做過預言,得出的結論有的相似,有的卻完全相反。
但預言本就是如此。
就算觀測到了預示未來的一些要素,也需要對這些要素進行精密解讀。
而同樣的一個要素,在不同的預言家眼中,通常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東西。
所以在沒有得到確鑿的未來作爲佐證之前,沒有人能夠知道自己的預言是否正確,更何況是別人的了。
星辰塔的塔主曾經試圖將“概率論”加入占卜之中,但概率的計算實在太複雜了,他們欠缺應有的模型,以至於最後只能流於表面。
米蒂亞是星辰塔上的占星師。
她答應阿爾忒的邀請,來臨時代課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爲了對這一屆的學生進行近距離的觀察,以解讀一個預言。
一個關於衆星、黑霧與深淵的預言。
……
“尤朵拉·恩維。”
“在,在!”
粉色娃娃頭的女孩連忙站起來,有些畏縮的低着頭。
米蒂亞目光微閃,開口道:“勇敢點,把頭擡起來。”
尤朵拉擡起頭來,睫毛極長的大眼睛微微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