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尤其嚮往父輩時代的那種江湖社會，抽菸喝酒打架紋身，搶地盤泡馬子。
從小就嚮往。
上學時甚至成立過一個青龍會，聚攏了不少同學。
後來被老師發現，又被老爸吊起來狠狠抽了一頓後，改成了……青龍學習小組。
後來長大了，理所當然的沒考上大學，開始混社會。
幾年後找到了自己風生水起的場地和職業。
拳擊教練。
既能打架，充分發泄多餘的精力和荷爾蒙。
還能泡妞。
靠着身材和臉，孫小斌隔三差五的換女朋友，中間還被富婆包養過一段時間。
他知道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子。
但這輩子就這樣，也挺好。
不會更好。
也不會更壞了。
以後有了孩子，再教他好好做人吧。
自己這個號，算是練廢了。
在孫小斌的世界裏，如果人生還有什麼乾淨地兒的話，那就一定是從小自己流着鼻涕，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一起長大的高婧。
他對高婧的感情，已經不能稱之爲喜歡了。
是親姐一般的愛慕、尊敬。
發自內心的希望她過的好，生活富足，感情順利，一生平安喜樂。
喜歡？
自己有什麼資格喜歡她呢？
不配。
真的不配。
也不敢。
自己如此浪蕩，如此混蛋，而她那麼自律，那麼美好。
而……
作爲一個社會青年，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讓孫小斌覺得敬畏，那就一定是被高婧叫全名的時候。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因爲父親整天浪蕩，跟着另外一個男人出國了。
上學時，有四五年，他都經常在高叔家蹭喫蹭喝蹭住蹭錢。
小時候皮，天天被高婧揍。
一聽到那個脆生生的聲音，喊出“孫小斌”三個字……
孫小斌直到現在，都會有種孫悟空聽到緊箍咒的感覺，下意識一哆嗦。
此時此刻，被揪着耳朵，孫小斌不住哀嚎。
“姐，我真錯了！”
“我不犯渾了！”
“等下出來，我一定叫他姐夫！”
……
當楚堯從衛生間洗澡出來時，便見到高婧身後，跟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嬉皮笑臉。
“姐夫好。”
他耍寶似的立正，朝楚堯敬了個禮，大聲喊道。
“你正常點！”
高婧瞪了他一眼，朝楚堯解釋一句：“孫小斌，算是我發小，我爸和他爸是兄弟。走吧，咱們先上跑步機。”
楚堯也是笑着點點頭。
“你好。”
“走吧。”
……
跑步機上揮汗如雨。
高婧就站在旁邊，耐心而細心的指導。
“燃脂最快的，還是變速跑，時速6熱身十分鐘，然後跳到時速9，進入快速燃脂模式，覺得累了，再回調到時速7……”
“坡度保持在4-6，跑步機沒有坡度的話，很傷膝蓋。”
“加油，堅持四十五分鐘。”
“來，擦擦汗，喝點水。”
……
看着這畫面，孫小斌不知爲何，只覺心裏祥和安寧，嘴角都不自覺咧開笑了。
還是第一次見到高婧如此……溫柔。
雖然不是對自己。
以前總覺得“溫柔”這個詞，和她一點不沾邊。
她即便是溫柔，也是溫柔一刀。
語氣越平靜，說明事兒越大，越生氣。
而現在……
“姐夫，等下我教你練拳擊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弄疼你的。”
孫小斌不由笑着說道。
楚堯這會兒肺快炸了，沒多餘的氣息和他講話，連擺手都沒力氣。
高婧回頭看了一眼。
“閉嘴！”
孫小斌當即笑着捂嘴。
……
跑了四十五分鐘，走路十五分鐘。
要是在家裏，早就叫得浪上天了。
不過健身房人多。
還是忍着點。
“姐夫，我姐以前都不賣拉伸課的。”
“有人出一節三千塊想買，她都沒同意。”
“那孫子，後來還想搭訕我姐，我差點拿刀斬他！”
孫小斌在旁邊說道，拎着個運動水壺，不斷搖晃裏面的蛋白粉至均勻。
楚堯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心想這小子……
倒還真有種自家弟弟的感覺。
“姐夫，你做什麼的啊？”
“之前都沒聽我姐提過。”
“你倆怎麼認識的？”
剛纔說的那幾句話，高婧沒瞪眼，孫小斌不由繼續說着，閒聊似的語氣。
“孫小斌！”
高婧又念響了咒語。
“哎哎哎，我……咳……我去個洗手間，馬上回來。”
放下水壺，孫小斌起身朝衛生間走去，路上還時不時回頭。
跑到衛生間，換了泳褲，換上一身拳擊背心，這才重新回來。
卻發現……
私教區除了高婧和楚堯，自家老闆也過來了。
這會兒三人正在聊着。
這家健身房的老闆，四十多歲了，李炳生，以前是粵省高官跑隊的教練，教出過一個全運冠軍，以及不少亞軍季軍。
在長跑和短跑，以及運動康復領域，他都很有建樹。
這家健身房的很多高端客戶，大都是他的朋友。
爲人也是極其正派，爽朗熱情。
最關鍵是，從不拖欠工資，也很捨得發提成。
只要努力做業績，就不擔心賺不到錢。
這老闆深得人心，自己也和氣，大家都叫他炳哥。
老闆在裏面，孫小斌想了想，也沒進去。
若無其事的站在門口，豎起耳朵，聽着三人聊天。
大概是剛纔已經認識過了，現在正在聊生意。
其實也不是聊生意，就是閒聊。
“健身房的生意，還是賺錢的，不過是選址好的單店賺錢。真要連鎖起來，那可能就要賠了。”
“攤子鋪的越大，成本就越高，有的店賺錢，有的店不賺錢，利潤就給你攤薄了，店越多，資金鍊就越容易崩。”
“哎，我這個場子，也就勉強不賺不賠，主要是朋友都在這兒一起玩，熱熱鬧鬧就好。”
“聚得來客戶，養得起員工，再給我留點零花錢，就夠了。”
炳哥如此笑着說道。
顯得很佛系。
楚堯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蛋白水，也是笑着：“還真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聽你這麼一說，受益匪淺。”
“我是做投資的，以後炳哥要是有什麼資金需求，可以找我，多的不敢說，幾百萬千把萬，我還是可以幫幫忙的。”
“就算沒事，也可以多約約喝茶，打球，看你這身材保持的多好，我得跟你學習啊。”
聽到楚堯張口就是幾百萬千來萬，李炳生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便是哈哈大笑。
“沒問題，以後常來。”
“今天能認識楚總這樣的朋友，我也很高興啊。”
心中不由想着——
看來，高婧這個優秀員工，自己這座小廟，是徹底留不下了。
剛纔過來的時候，他看到樓下那部奔馳大G，問了小弟，知道是高婧和她男朋友，這纔過來看看。
一聊過後，還真是個有錢的年輕人。
姿態見識談吐各方面，一聽就是個成功商人。
雖然優秀員工跑了，但……也挺好。
對於高婧來說，是個好歸宿。
況且，保不準以後，自己要遇到什麼資金問題，或許也是自己的機緣了。
……
門外。
聽着兩人的話，就聽了幾句。
孫小斌就暗暗吐舌頭。
這個姐夫……
哎？
似乎……真挺牛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