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躺着。
安安靜靜的看着天花板，想着自己的心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從午後，一直就到了黃昏。
楚堯曾經聽說過一句話，說人最孤獨的時候，是一個人在出租屋裏，午覺睡到天黑，自然醒，然後發現全世界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
也有過這樣的親身經歷。
的確是……很不美好。
不過今天，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安心。
因爲知道，到晚上喫飯時，她便會準時歸來。
果然。
下午六點半多一點，手機鈴聲便是響起，來電顯示，正是高婧。
剛接通。
電話裏和門外，便響起敲門聲的雙重奏。
她就在門外。
應該也聽到屋子裏的電話鈴聲。
況且，存放鑰匙的地方，除了楚堯，也不會有其它人知道。
楚堯從沙發上爬起來，前去開門。
高婧站在門外。
一身黑。
黑色襯衫，黑色緊身褲，加黑色運動鞋，腦後扎個馬尾，沒怎麼化妝，顯得極其素淨而利落，有種幹練的氣質。
“你回來啦？”
她輕輕笑着，滿臉溫柔。
“嗯。”
楚堯點點頭，張開胳膊，想要用力將她抱緊懷中。
只是……
卻被高婧輕輕推開。
嗯？
“幹嘛？”
“都不讓抱了？”
楚堯深吸口氣，臉色故作詫異，實則心中難免有幾分忐忑。
之前那件事……
還沒過去嗎？
有些事，時間是能撫平傷痕的，但有些事，或許真的不能。
而……
而前兩天，明明她也打過電話，沒事兒了啊。
可現在見了面……
難道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女人在這方面，向來是很敏感的，心口不一常有的事兒，對於不愛的、沒感覺人，哪怕結了婚，可能高丶潮都是假裝出來的。
腦海中瞬息間想到這些，楚堯臉色微變，眼神也不由陰鬱幾分。
死死盯着高婧。
她早已敏銳察覺到楚堯的情緒，忍不住偷笑，眉眼間都盪漾出無法抑制的笑意。
“笑什麼？”
“不是不讓你抱啦，是……”
她柔聲說着，從隨身的帆布包裏，取出一個文件檔案袋。
檔案袋封皮上的文字，是醫院。
楚堯微微一愣。
接過。
打開。
拿出裏面的文件看了一眼，一時間楚堯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無影無形的天雷，當頭劈中，徹底怔在原地。
感覺全身發麻。
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一股涼氣直透天靈蓋。
全身每個毛孔，卻都流露出興奮和喜悅。
甚至有種想要忍不住手舞足蹈和放聲高歌的感覺。
但還是硬硬忍住。
這……這是一份孕檢報告。
最重要的信息是，hcg指標爲10211。
這意味着，懷孕。
孕五週左右。
楚堯雙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然後看向高婧，她臉上依舊帶着柔柔的笑容，但在此時此刻的楚堯看來，卻已然隱隱有了一種母性的光輝。
五週啊。
屈指數數，正好是，上次在帝都那次。
最荒唐的那次。
之前那麼多次，她都沒有懷孕，剛好就是那一次？
好吧。
可能，極度興奮的時候，懷孕的機率會提高不少。
“你今天去體檢的？”
連續的好幾次深呼吸過後，楚堯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拉着她的手，像是呵護着一件絕世珍寶，小心翼翼坐回沙發上，輕聲問道。
“是啊。”
“我先用的早早孕試紙，連續試了好幾天，都是兩道槓，然後，就去醫院抽血檢查了。”
高婧一隻手輕輕放在肚子上，聲音透露着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似乎一點都沒有初產媽媽的緊張和惶恐。
楚堯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媽的。
牀上被人叫過那麼多次爸爸。
但現在真的當爸爸了，自己倒是真有幾分緊張了。
“那……接下來要怎麼做？”
楚堯忍不住開口，話剛出口，都覺得自己這問題有點傻，撓撓腦袋，再次深呼吸。
心跳依舊很快。
這壓根不是深呼吸能解決的問題。
就像是第一次上牀一樣。
高婧眼神中帶着幾分小嗔怪，略撒嬌的語氣：“那天晚上你喝酒啦，還抽菸啦，我都喝酒了，壞蛋啊你。”
我草！
聽到這話，楚堯頓時緊張起來。
“那……那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幅模樣……
高婧輕輕笑出聲，然後寬慰道：“應該不會啦，沒那麼脆弱的，產檢也沒什麼問題，各項指標都正常，甚至優秀。”
“醫生還說，我懷孕應該不會那麼痛苦，畢竟我平常鍛鍊的比較多。”
嗯。
楚堯這才點頭。
“男醫生還是女醫生？”
嗯？
這話，高婧一時無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女醫生啦！神經啊你！問這種問題！”
“啊……是是是，我神經。”
楚堯第一時間認慫，認錯，嬉皮笑臉的輕輕掌自己的嘴。
“好啦，跟個傻小子似的，有那麼高興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飯？”
高婧甜甜說道。
還是挺開心的。
真的開心。
其實在那次旅行回來過後，兩人就一直沒做什麼避孕措施，順其自然，畢竟方方面面的條件，都早已成熟。
想生，那就生好了。
她也做好了準備。
只是，完全沒有想到，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中標的，竟然會是那一次。
想想，也頗爲奇妙。
她甚至會想到，這個寶寶，是如此懂事的嗎？
生怕爸爸媽媽會吵架嗎？
所以這麼巧的降臨？
想着，自己都會覺得很幸福。
“做什麼飯？你呆着別動，我去做，好好坐着啊，哎，你就沒問問醫生，要什麼坐姿比較健康一點？”
“喫什麼啊？”
“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油煙會不會影響？”
楚堯站起身來，冒出一連串問題。
高婧：……
無語片刻後，再次笑出聲。
得。
真成傻子了。
“哪有那麼脆弱？動還是可以動的，只要不是劇烈運動就行。”
“就正常喫飯啊，沒什麼的。”
她嘴巴微嘟着說道。
“那可不行。”
“等着！”
楚堯連續傻了幾次後，這會兒也徹底回過神來，想了想，直接撥通江振華的電話。
“喂，老江，幫我做個事。”
“現在，立刻，馬上，找一個專業的護理產婦的團隊，醫生，護士，營養師什麼之類的，全部都配齊，一個小時內，弄到我家來，地址發你。”
楚堯雷厲風行的說道。
電話那頭。
江振華意識到什麼，迅速說道：“好的，我馬上去辦，恭喜啊，恭喜啊楚總，哈哈哈哈。”
笑聲很開朗。
“嗯，快點吧，我等着呢。”
楚堯笑着說道，掛掉電話。
又看了一眼高婧，終於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