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按照流程辦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既然上頭要問，那就問好了，正常回函也就是了。
楚堯壓根不怕查賬。
華夏的資本市場很奇怪，各路魑魅魍魎，從來就沒斷過，很多時候，明面上的都是過場，實質上的，早就塵埃落定。
不能細說。
……
在辦公室裏呆了一下午，楚堯將這次“輿論風暴”仔細想了想，當然想的不是怎麼應對。
應對起來，沒那麼難。
隨隨便便都能搞定。
比如說，拉虞美人過來站臺，只要她一背書，那壓根半點問題沒有。
虞家的資本雄厚程度和人脈關係深度，那是被時間驗證過的。
楚堯想的核心問題是，爲啥，這次，忽然冒出這麼多聲音？
好像，自己頓時就成爲了全部人的衆矢之的。
想了好久，終於想清楚。
無非是，“屠龍”的橋段，是所有人喜聞樂見的戲碼。
紅到深處，自然黑。
之前藉着“芯片事件”，自己博取到了巨大的名聲。
但現在芯片的事兒還沒成，各種牛鬼蛇神，肯定是變着法跳腳。
再加上被帶節奏的廣大網民，自然形成全網風暴。
人紅是非多啊。
不過……
對於自己而言，這倒也是個機會。
趁着現在“攤子”還能兜得住，可以看看，還會有多少人跳出來。
權當是一次應急演練。
……
帝都。
胡茜一身得體的職業裝，八釐米的高跟鞋，在辦公室裏巨大的落地窗前，反反覆覆的踱着步。
她在思考。
作爲國內財經媒體界的資深人物，她年輕時曾經是調查記者，揭露過很多具有轟動影響力的商業事件。
成名作是用一篇長達十三萬字的調查報告，直接把一家財務弄虛作假的上市公司幹到退市。
二十年下來，因此積累了海量的聲望，甚至有人稱之爲商業財經界的良心。
平心而論，這次關於楚堯的報道，她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很清楚這種商業鉅子的能量。
也很清楚，自己，這是捅了馬蜂窩。
但，該做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
——“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
這是一個新聞人的最高操守。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重重敲響，很有節奏，胡茜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自己的搭檔。
之前是老上級。
脫離單位單幹之後，便是合夥人和搭檔。
之前也是媒體界的大咖。
“張哥，有事？”
胡茜露出個笑容，走到咖啡機旁，幫他衝了杯咖啡，隨手放在桌子上。
“嗯。”
“有個事兒和你商量一下。”
張哥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眉頭微微皺着。
看到他這幅表情，胡茜很快便清楚，大事。
正常情況下，自己這位搭檔，基本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很少有走神的時候。
“楚堯的事兒？”
“是。我問你一件事，有沒有收錢？”
張哥深吸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然冒出一句話。
收錢發文這種事，並不罕見。
甚至一度成爲整個記者行業的潛規則。
當然，在潛規則允許之內，大家還是有一定分寸的，不搞出亂子爲底線。
胡茜眼神微微一滯。
扭頭看向別處。
收錢也有收錢的合法辦法。
當然不會直接給錢。
贊助方以廣告費的名義，爲這邊做利益輸送，這邊聞絃歌而知雅意，按照甲方爸爸的思路做事。
從流程上而言，挑不出半點問題。
張哥：“你……哎……”
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種事，之前也有過。
他自己也做過。
難免的。
但……
這次，事情真的是搞大了。
“你最好確定一下那個甲方的真實身份，否則的話，咱倆準備去唱鐵窗淚吧。”
嗯？
胡茜倏然愣住。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出了一身汗。
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背後會有很深的利益糾葛。
但主要是合作方，之前合作過很多次，算是老朋友了。
再加上這次錢給的格外多。
權衡一番利弊，便也就做了。
在寫報道的時候，她已經儘量做到客觀、真實，基本上所有的數據，都是有據可查。
只不過，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合理推測”。
但……
倘若這筆錢有問題的話，那可真是……晚節不保。
最怕的就是，這筆錢，來自於境外芯片領域的巨頭，甚至是某些勢力。
深吸口氣。
她迅速掏出手機，撥通了甲方的電話。
“你呼叫的機主已開通語音信箱功能，請留言。”
電話打不通。
“李總，在嗎？”
胡茜又迅速發了條消息。
等了一會兒沒人回覆，她打開這位李總的朋友圈，便是看到一張在夏威夷度假的朋友圈照片。
一時間……
心底一片冰寒。
“國外度假了。”
胡茜咬着嘴脣說道，現在還不確定，這種度假，是真的度假，還是出去避避風頭。
人聯繫不上，只能猜測。
“道歉吧，公開道歉，把之前那篇報道撤回，拿出個姿態來。”
“等被人找上門來，那就真晚了。”
“或許……現在已經晚了。”
張哥面無表情，語氣卻極其苦澀的說道。
砰砰砰！
這時。
忽然傳出一陣敲門聲，很粗魯，很響。
兩人都是一哆嗦。
腦海中已然浮現出被包圍的感覺。
“開……開門。”
張哥聲音都有點哆嗦了，胡茜緊緊抿着嘴脣，拉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個穿着藍色工服的男人。
“老闆，你們這兒空調壞了？”
男人咧嘴笑道。
張哥：……
胡茜：……
公司空調壞了，喊了人過來修。
倒是被嚇了一跳，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
“修吧。”
胡茜漠然說道，起身出門，張哥也隨之跟上。
茶水間。
四周沒有人。
胡茜想了想，有點糾結的說道：“再看看吧，我再聯繫一下李總那邊，如果到晚上還聯繫不上，那就發。哎……”
張哥看了他一眼，默然點頭。
而這時，兩人眼神忽然齊齊一動。
只見，從辦公區的電梯門口，兩個身穿警服的男人，略顯警惕的穩步朝這邊走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