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搶救室外。
他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指節，忽然神經質一般抖動起來。
白夜守在神的旁邊。
“她會不會有事？”神忽然開了口。
白夜第一次看到，神的臉色如此慘白，他的眼眸如此慌張。
這不像神。
神一向都是鎮定而又強大的。
白夜垂眸不語。
她也不知道。
神的手指抖動得越發厲害了。
等了片刻喃喃的話語從脣邊逸了出來：“她怎麼就不肯服輸，怎麼就不肯求饒，她哪怕只說出一個求饒的字，我都不會要了她的命……”
聽着神後悔的言語，白夜心中波瀾頓起。
神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性命。
任何人死了就是死了。
神不會有任何惋惜。
可現在夏珠只是生死未卜，竟然就能夠如此影響神的心緒。
白夜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恍惚。
“神，她應該會沒事。”片刻後白夜開了口，聲音帶着安撫：“這個女人心理素質一向強悍，她會沒事的。”
“她姐姐，死了。”神卻說道。
白夜微怔。
關於夏珠的姐姐，她只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但再多了，她就不知道了。
即使作爲神最信任的手下，可神也從來沒有和她說過。
“她當時就在我面前，跳下了火坑，活活被火燒死了。”神說道。
明明沒有說出任何悲傷的話語，只是陳述，可白夜還是感覺到了，神身上散發的一股鋪天蓋地的悲傷。
她清楚看到了，神眼中的痛苦和寂寥。
……
時間一點點而過。
轉眼，天就黑了。
“神，要回去休息了。”白夜說道。
神卻一動不動。
這個姿勢，他已經維持了很久了。
從說夏珠的姐姐被火活活燒死後，神就沒有再動過。
白夜沒有繼續再說話了。
在神的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她知道神不喜歡多話的人。
就這麼又等了一個小時左右，醫生出來了。
醫生走到神的面前，神色恭謹：“神，她有了生命體徵，搶救成功了！”
腦中，一片渾渾噩噩。
夏珠感覺到自己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她即將來到了天堂，可突然又被一雙手扯下了人間。
有個男人站在她的身邊，和她說話。
她看清了，這個人是神。
她想要逃，可卻逃不了。
她想捂住耳朵，不想聽神說話。
可神的話語還是從她的耳膜傳了進來。
“你的姐姐叫白芊羽，她和我一樣都是試驗品，我們從小就經歷了最殘忍的對待，她也是曾經我唯一信任的人，她，是我的朋友。”
“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即使經歷了那樣的黑暗，她的人性卻還沒有泯滅，她始終還相信，這個世上還有光明，你說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啊，所以我得讓她明白，她的想法是錯了。”
“可她卻跳下了火坑，她寧願活活被火燒死都不願意和我做一樣的事，要和我共同一起在黑暗裏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