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秦姝見牧羨之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也許是他身上特有的那種壓迫性的氣場。
或許，只是因爲牧羨之姓牧，畢竟六年前跟牧家有過不太光彩的糾葛。
她依舊穿着一件黑色嚴謹的職業裝，確定沒有什麼不妥當後，她才輕輕地叩門，“牧總，我是秦姝！”
“進來！”牧羨之的嗓音有一種特別的磁性，聽起來應該很舒服纔對，可是秦姝心還是微微一緊，她深呼吸一下，然後果斷擰開把手推門進去。
走到辦公桌前，秦姝拿出昨天熬夜準備好的一份資料放到牧羨之面前，“牧總，這是全自動化私立醫院的初步方案以及產品性能推介，還有一個產品價格的大概估算，您可以看一看。”
牧羨之覺得秦姝的表演實在是太爐火純青，讓他這個老獵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綻，簽字的手微微摁住了手裏的金筆，他沒理睬秦姝，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也許，她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能察覺到牧羨之的情緒變化。
按着牧羨之的推理，她應該給他一個解釋，關於那個竊聽器。
室內的氣氛，莫名有些壓抑，秦姝的感覺像是漸漸漲高的潮水，有一種讓人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轉念想，也可能是自己太敏感，畢竟她心裏總是有那一層芥蒂。
秦姝重新拿起桌上的方案，略清了清嗓子，“牧總，如果您現在沒有時間的話，我可以下午再來，這樣我們彼此都不用浪費時間，您看？”
本來是想試探秦姝耐心的牧羨之，聽到她這麼快就要離去，牧羨之更加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可惡。
擡頭，秦姝還是那一身黑寡婦一樣的職業裝。
好像她美麗的觸角碰觸他不喜歡太過暴露的衣服後，立刻就換了招數。
她恐怕是這個世界最會僞裝的生物……靈動的眸光，恰到好處的妝容，飽滿如果子凍一樣的蠢總是微微地咬着，她是真的緊張，還是故作誘惑？
牧羨之下頷緊繃，起身走到茶几旁煮了一壺茶，自始至終秦姝都沒有回頭看他，她烏黑的長髮柔順，似乎散發着引誘對手上鉤的光澤。
他放輕腳步，款款走到秦姝身後，她肩膀敏銳地收緊，牧羨之的聲音就順着她的耳垂滑過去，帶着異樣的沙啞，“秦姝，你是迪爾達派出來的誘餌？特意來釣牧氏這條大魚！還是，你別有用意的接近只是爲了你自己……”
聲音浮過耳垂，散發着一種叫人戰慄的魔力，秦姝心猛得一跳，她轉過身，看到近在咫尺的牧羨之，兩人的呼吸就在剎那間糾纏在一起，曖昧不已。
秦姝知道這時候她不能躲閃，否則牧羨之就應證了他的話。
她的眸光直直地望着牧羨之的深邃的眸子，面對牧羨之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場，秦姝儘量平靜地說，“牧總，之前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但是你應該清楚，我今天站在這裏跟牧總面對面，是因爲牧總當初拒簽了我們第一份合約，附加了一條，我必須接洽牧氏集團所有業務！如果牧先生的記憶力沒有問題的話，也應該記得，當初我向您推薦了我同樣很優秀的同事，可是您拒絕了。”
這個回答，並不是牧羨之想聽的。
他看着秦姝，想從她眼裏看到任何一絲心虛，然後他就會把那個微型竊聽器當着她面拍到桌子上，然後大聲質問她爲什麼這麼做。
可是沒有，她的眼睛像是林間的鹿，透着幾分純澈，幾分謹慎於防備。
她沒有任何一個舉動越矩，沒有任何一個眼神顯示出挑逗，這讓牧羨之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火燒痛的狐狸，有點胡亂咬人的荒唐。
牧羨之進一步俯身，看着她微微向後仰身，眸光裏閃出十分冷硬的推拒，牧羨之的脣輕巧地滑過秦姝的臉，然後猛然收起。
考驗結束，他也失去了耐心。
他從西服口袋裏拿出微型竊聽器，捏着送到秦姝的面前，“那麻煩秦總監解釋一下，這個東西！”
迪爾達作爲智能機械領先的公司，也生產一些安保方面的設備。
不過，她的銷售範圍並不涉獵那些，所以也只是在產品開發會議上偶爾看到過類似的圖片。
牧羨之覺得這個女人太能裝了，裝到他覺得自己都有一種被反攻擊的感覺。
“秦姝，是你叫兩個孩子清晨找我借牙籤，然後把這個微型竊聽器安裝到了我的牙籤筒上，現在，你還在這裏跟我裝出一副無辜清純的樣子，你覺得，我很好愚弄？”
這下秦姝總算是換過一口氣來，原來牧羨之是懷疑她給他家裏安裝竊聽器？
太可笑了！
而且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太自負了，剛剛，他還那麼對她？
秦姝把耳邊長髮往後一拂，看着牧羨之冷笑道，“牧羨之，你是不是有點太自戀了一點？說實話，你長得還比較帥，如果我真要用這種手段接近你，我就該在你的浴室放一個微型的攝像頭，全程看看你的肌肉……這個，還比較對我的胃口！至於監聽，說實話我對你牧家人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敢興趣，你就是當面說給我聽，我也會用耳塞塞起來，說不定，回去我還得洗洗耳朵。”
眼前這個女人是瘋子吧！
在他的浴室裝攝像頭？牧羨之頓時有一種被人偷窺的驚悚，這個女人的話，無疑就是滾滾天雷。
還有，她爲什麼對牧家總是這麼充滿敵意，他惹着她了？
牧羨之被噎，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秦姝，我們牧家有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聽起來，你好像很瞭解我們牧家似的！”牧羨之轉移了話題，眸光像是利箭一樣盯着秦姝。
提起這個，秦姝立刻靜默不語。
她可不想親自告訴眼前的牧羨之，她就是當年被他們害得差點一屍三命的唐嫵，牧家的黑歷史，她現在也翻不動，翻不起。
秦姝迅速收起桌上的方案，用不屑的眸光瞪了一眼牧羨之，“牧羨之，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是想跟我談生意，是想逗着我玩吧！抱歉，我還真沒有那個時間！你不要誤以爲自己是甲方，就毫無底限的無理取鬧，我們迪爾達還真不會遷就這樣的客戶。”
說完，秦姝轉身就走。
真是太氣人了，氣得她覺得腦血管都快要爆掉的那種。
她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夜的方案，本來想今天就先確定好初步方案，然後下週就可以快速推進，說不定一個月就可以幫牧羨之完成他這個全自動化的私人醫院。
哪料到，牧羨之竟然說她是誘餌……她要是誘餌，也不會誘他這種大尾巴狼啊，難不成，被他的侄子噁心一次還不夠，還要被這個小叔噁心第二次嗎？
出了門，秦姝剛好撞在許東身上，許東笑得明媚如四月陽光般跟秦姝打招呼，“秦總監好！”
秦姝冷冷瞪了一眼許東，然後踩着高跟鞋氣呼呼走了。
“……”許東一臉無辜，惴惴不安推開牧羨之辦公室的門，“牧總，你到底對人家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牧羨之捏着那個竊聽器打量了眼，然後握緊了手心。
許東一臉質疑，心想信你纔有鬼。
秦姝來的時候還是仙女一樣，走的時候就被氣成了魔鬼，這個中原由，腦補一下就能知道。
“牧總，一會我給你下載個男追女寶典APP吧！”
“那是個什麼東西？”牧羨之還想着剛纔秦姝說的那些話，一下沒有反應過許東的意思，擡起頭，就看到許東臉上神祕莫測地笑，“牧總，追女人不能太急，太急的話只會適得其反！女人都是慢熱型的，你越是耐心，她越會覺得你是真愛，時機到了會主動向你投懷送抱的……”
“出去！”牧羨之拿起桌上的文件，作勢要丟到許東臉上。
許東一看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立刻向後轉，齊步走，離開了牧羨之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