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鮮有人知道,那條巷子到現在還是在老太太名下,每年的房租收入都達七位數,老太太在家裏的威嚴也恰是因爲她身後還有沒落家族房產的支撐。
牧晉鄴一回來,牧老太太樂得清閒,每天躲在房間裏種花養草,去伺弄她幾尾魚去,對牧家的事就做了甩手掌櫃子。
還有一點,牧家的人多少都清楚。
老太太躲着老爺子,是生他的氣,這些年,老爺子一走就是十多個月,回家住的日子屈指可數,老太太常說她現在等於是跟沒丈夫一個樣,以後可以叫她牧氏寡婦。
牧羨風知道這事落在他頭上摘不開,就上前一步束手恭敬地說,“爸,也是外面的傳聞,再說,羨之是成年人了,我們也不方便干涉太多。媽也知道這個事,您怎麼不問問媽呢?”
牧晉鄴擡頭看了眼牧羨風,沒說話。
家裏什麼情況,他心裏也有幾分明瞭,牧羨之最近的確跟個女人走得挺近,但聽說,那女人有孩子,還有丈夫……
“麗川,你也別隻顧你的花草,出來坐坐,今天好不容易大家都在,我們開個會。”老爺子回頭喊了一聲,身後沒回應,一個傭人見狀,忙轉身匆匆往後面的花園走去,這個時間,老太太一般會在花園裏侍弄花草。
唐昭說出去的話沒個迴音,心裏正忐忑,老爺子突然問她,“那你說說,你小叔認識的這個女人怎麼樣?你既然知道,那必然是見過,先說說讓大家有些心理準備也好,我這個幺兒,常常做點讓人喫驚的事。”
這正合唐昭的意,她根本沒有看到老爺子眼底那絲洞悉一切的眼神,更沒管白秀芬在身後一個勁踢她。
“爺爺,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難開口,小叔認識的這個女人現在叫秦姝……”
“什麼是現在叫……那她以前叫什麼?”老爺子擡起頭,神色有些微沉,眼底不言自明地寫着警惕與冷厲。
唐昭整理一下思緒,半遮半掩地說,“我不敢說,這件事情的確也還沒有什麼定論,我怕爺爺怪我多嘴……”
白秀芬肺都快氣炸了,這個唐昭現在怎麼就這麼承不住氣。
她拉了一把牧羨風的衣袖,牧羨風示意不要太過草率,白秀芬只能壓下心裏的急躁,緘默站着。
老爺子聽到唐昭的話,臉色更是難看,壽眉一挑,威懾力十足的眸光掃視四周一圈,正要開口,就聽到老太太的聲音適時響起,“既然知道是沒定論的事情,在這裏亂說什麼?你爺爺現在頭暈眼花,經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們少在這裏說些有得沒的。牧羨之不回來,就給他打電話,他回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嘀嘀咕咕的,盡是些上不了檯面的。”
“頭暈眼花?誰頭暈眼花,我不知道有精神,多清爽……”老爺子不滿反駁,老太太卻看也沒看他,坐到一旁椅子上,懷裏還團着一隻雪白的貓,一副萬事不管的閒適樣子。
見自己的話沒回音,老爺子也就不再多言,一旁的唐昭進不是退不是,臉上有些尷尬,只是賠笑,“奶奶說的對,我也只是想告訴爺爺小叔的情況……也是關心,奶奶不要想多了。”
“我想多沒想多,不關你的事,你把事情做好,把話說好,我就阿彌陀佛了。”老太太說完,不再吭聲。
唐昭只好默默退了一步,白秀芬壓氏聲咅問,“不是說了,讓你別亂說話嗎?你在爺爺面前提那個女人做什麼?”
唐昭心裏有氣,老太婆太護着這個牧羨之,她說句話都要這麼懟,如果真的針對起牧羨之,那恐怕老太太這關就過不了。
還好,剛纔她沒把話完全倒出來,要是告訴老爺子秦姝就是唐嫵,就是牧辰曾經的未婚妻,因爲不潔被趕出牧氏,以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脾氣,估計會炸。
沒多久,傭人進來說,“老爺子,老夫人,二公子回來了……”
傭人看老爺子臉色不好,就沒說牧羨之帶着秦姝回來的事,稟報完,看到老爺子點頭揮手,就立刻退開了。
幾分鐘後,牧羨之帶着秦姝進了牧家老宅大廳,牧羨之舉止投足都帶着一種從容,身後的秦姝有些緊張,但神色也是波瀾不驚,泰然如蘭。
牧羨之一進來,恭敬地稱,“爸,今年提前一個月回來,是有什麼急事?”
“沒什麼急事,我能有什麼急事?再急,也急不過你這位牧大總裁,還沒有學會走路,就急着要跑,大張旗鼓跟瑞家唱對臺戲,於公也就算了,你竟然插手瑞家的家事……誰教的你?誰讓你這麼做的?”老爺子突然發怒,整個大廳裏大家都屏息斂神,本來正在出神想事的唐昭被嚇得不輕,渾身戰慄一下。
牧羨風神色裏帶着幾分憂心,出口要勸,“爸,您又不是不瞭解羨之,他做事就是這麼風風火火,但總是有理由的,您好歹……”
這話一出,老爺子眼神一厲,轉頭就瞪牧羨風一眼,“用不着你多嘴,教訓你老子。”
秦姝垂首立於身後,剛纔那一喊聲中氣十足,她也生生嚇得心驚肉跳,看一眼牧羨之,見他還是背影挺直,像是沒事人一樣,微微吁了一口氣。
牧羨風剛纔的話,聽似在勸,實在是在挑,秦姝如果連這麼個意思也聽不出來,銷售總監白當了。
看來一切都讓顧耀說中了,老爺子雷霆之怒果然不是鬧着玩的。
“爸,這件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是您回來第一天,想喫什麼,我請客……大家好久都沒聚聚了,正好小杰也從國外回來了。”牧羨之看了一眼小杰,說道。
牧晉鄴一聽他這種轉移話題的把戲,冷笑道,“你玩得招數,你爹當年都玩過,你今天要是不說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全家人,都站在這裏等你的理由。”
這手段厲害,誅連。
如果單純責罵牧羨之,秦姝估計像他這種腹黑的男人,一定不會被幾句話就鎮壓住,但如果讓衆人連帶受罰,那他肯定不幹。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牧羨之終於有剋星了。
秦姝來就是爲牧羨之辯解的,不過,她有些猶豫,這時候要不要往槍口上撞,雖然她願意舍已爲人,但也不能明知前面是炸彈還要去點。
“爸,您覺得,我爲什麼要管瑞家的私事?”牧羨之將話題推給了牧晉鄴。
老太太吃了一驚,停下撫摸貓的動作。
一旁的白秀芬、牧羨風都心裏微微一震,這家裏,也只有牧羨之和老太太敢這麼對老爺子說話,答非所問,老爺子肯定會發怒。
牧晉鄴眼神一厲,猛得瞪着牧羨之,他下頷緊咬,忍耐怒火的動作都落在秦姝眼裏,她往前一步要說話,牧羨之擡手擋住她,這時牧晉鄴走到牧羨之面前,眼神狠厲,“牧羨之,當年顧家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就約法三章,你給我說說,哪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