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晉鄴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這次中毒，他可能這輩子都看到女人這樣的眼神，越是這樣，他維護牧家的願望就越是強烈。
牧家，是因爲他的強硬手段和絕不違逆市場運行規則以及對同行講道義才維持至今的，他構築的宏圖，由牧羨之接手，他一直以此爲自豪。
沒想到，纔不過幾年，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事情雖然沒有定論，但內部發生衝突矛盾，這必然就是他安排不合理的結果，哪裏不合適？翻開回憶，記憶裏許多的大事情一一掠過腦海。
說起來到是有驚無險，但每一次也是讓他用盡了心思，當初，推着牧羨之坐上執行總裁位子，讓牧羨風成爲旁邊的支撐和助手，這件事情遭到很多人的反對和阻礙，但他做了；牧羨風喜歡的女人懷了孩子，要進牧家，當時那樣的情景和狀態，如果娶了那個女人，牧家勢必會不得安寧，他把長子的愛情也給拆了。這些年，年紀大了，說好不再插手子女的事情，但牧羨之可是牧家的核心力量，如果他走歪了，牧氏集團也會是大廈將傾。
回憶冰冷，老爺子長長地籲一口氣，旁邊的牧羨風自然不知道他心裏有這麼多的波動，聽得牧羨風略有些急切地問，“爸，您剛纔說……不讓秦姝進門，怎麼……”
“羨風，往年，我都是到壽辰的時候纔會回來，你知道我今年爲什麼提前回來？”牧晉鄴提出問題，一旁的牧羨風微微一愣，他還真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不過他記得，老爺子頭天回來質問牧羨之跟瑞家的事情時候，秦姝也在場。
想到這，牧羨風先是一愣，接着內心裏冷哼，原來老爺子回來就是這事來的，他們卻被矇在鼓裏。
牧羨風心裏微起波瀾，臉上卻不動聲色，只半蹲着身體給牧晉鄴捏着手臂，鬆動筋骨，“我早就說過，外面如果累了就回家裏來！現在您這年紀，不是正該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小杰也大了，也想天天見着自己的爺爺！”
牧晉鄴看了牧羨風一眼，也不管他到是真傻，還是裝傻，繼續說道，“我聽人說，羨之跟一個女人走的很近！老太太還特意見了她，把祖傳的一隻鐲子給了這個秦姝，我知道這事，就趕回來了。”
話說到這，牧羨風心裏一陣緊張，果然不愧是老爺子，竟然在暗中監視？
這麼說，牧家許多的動靜他都知道，那阿媛的事情呢？不，應該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以老爺子的脾氣不會這麼心平氣和坐在這裏跟他談話。
想到這，牧羨風才擡起頭裝作驚訝地樣子，“爸，您怎麼知道我媽見過秦姝？您派人跟蹤啊？”
“牧羨之忙，你呢，除了工作，還要忙些別的事情，我怎麼能放心你媽的安全？”牧晉鄴說這到，眉頭微微舒展，一旁的牧羨風心裏一怔，平日裏，老頭子和老太太見面就冷戰，要麼就吵嘴，沒想到還有這份深情在，想想，心裏更是不平，爲什麼他的愛情就要遭受橫加阻攔？
“爸說的是，我們有時候忙起來，對媽這裏的確太疏忽了。只是爸您剛纔提到，不會讓秦姝進門，您想怎麼做？依我說，小兒女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做主吧！又不會影響牧氏什麼！我這個做哥哥的，當時已經嚐到了這種痛苦，爸，您難道還要讓牧羨之也嚐嚐？”牧羨風每一句話，都是思量好了才說的，他不能太虛僞，也不以太直接。
太過虛僞，老爺子會查覺出他的居心叵測。
太過直接，又顯得他城府不足，老爺子對他的不滿會加深幾分。
牧晉鄴的手，握緊了輪椅的扶手，眉宇間也滿是蕭冷，牧羨風話裏有話，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冷聲說，“我調查過，這個秦姝就是當年要嫁給牧辰的唐嫵，當初，就是因爲這個唐嫵懷了別人的孩子，所以牧家才把她趕出去！我不管你們用的是什麼機謀，也不管六年前那樁事情是黑是白，總之，牧羨之跟牧辰是叔侄關係，僅憑這一點，我就不會讓她進門。”
“爸，那兩個孩子就是……”牧羨風的話未落，就被老爺子一個眼神打斷了，老爺子低聲呵斥，“住嘴，這件事情，我們不可以對外泄露一個字！秦姝那裏，我也會跟她溝通，兩個孩子我們可以給一筆錢，也可以送出國做牧傢俬生子，但絕對不可以以牧家子孫的身份出現在這裏。”
牧羨風心底隱隱快意，他的兒子進不了牧家，牧羨之的孩子一樣也進不了牧家，這一點，老爺子還算是公平，不過，他也不會原諒這個老頭子。
此時此刻，老太太就站在二樓樓梯上，靜靜地看着樓下父子二人談話。
他們說的內容，她都聽到了，一邊爲牧羨之捏了一把汗，一邊也對牧羨風暗自嘆息，老爺子聽沒聽得出來，她不知道，但她察言觀色，分明感覺到牧羨風的心馬意猿，她覺得四肢發涼，第一次感覺牧家的老宅有一種蒼涼的味道，走到哪裏，都如影隨形。
……
清晨，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帶着說不出的溫暖闖進來，照在地毯上，殷紅的地毯，牧羨之手臂圈着秦姝，動也不讓她動，只要她想逃離他的懷抱，他就會用更大的力氣攏回來，這個動作反覆幾次，秦姝最後也放棄了。
他看起來有些累，但墨眉極爲舒展，似乎有什麼趕走了他平日裏的陰鬱，五官輪廓在朦朧的光裏變得柔和，親近，好像一夜間，他的形象就變了樣子，秦姝睡不着，只是靜靜地打量着身邊的男人。
昨晚發生的一切，太快，幾乎來不及思索。
但好像又理所應當，在他們若即若離，忽遠忽近那麼久之後，最後還是在一起了，他們的感情也最終在朦朦朧朧中有了一個答案。
“還看？是不是以六年前，更俊逸一些？”牧羨之的聲音，帶着撩撥的氣息，輕拂在秦姝耳畔，她窘迫不已，原來他早醒了，竟然裝睡？
她有些懊惱，早知道剛纔，她就應該用力掙脫他，而不是體諒他辛苦云云。
六年前，漆黑一片，能看得見什麼？
她沒說話，幾乎是腹誹，不料牧羨之接過話題，“六年前那麼黑，你就是想看，估計也沒看清。”
“喂，我們能不能談點別的？”秦姝抗議。
牧羨之突然睜開眼睛，倏然地逼近秦姝，他深邃無波的眸子裏全是寵溺，不等秦姝逃走，他伸手壓在秦姝溫軟的脣上，“秦姝，以後我會不止一次地談到這些，因爲我忘記不了那天晚上，你吻我的樣子。”
秦姝心底，有一什麼轟然炸開，是柔軟的幸福，是奔騰的喜悅。
這個清晨，牧羨之和秦姝都沒有預料到，牧家會採用什麼樣的手段拆散他們，更沒有想到，媒體會以另一種方式，將他們推到了懸崖絕壁。
秦姝覺得再談下去，牧羨之不知道又要說什麼讓她臉紅心跳的話，推開他，穿好衣服，“我去做點早餐，你喫什麼？”
“嗯，的確需要補補！”牧羨之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卻讓秦姝幾乎是臉紅着跑開，跑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