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羨之也許還在生老爺子的氣，畢竟那天，衆目睽睽之下，老爺子將他的尊嚴踩踏殆盡，她深吸一口氣，看來，現在她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了。
“我知道了，顧耀，牧家那邊先麻煩你。”秦姝恢復了以往的鎮定，掛了電話後，不等牧羨之問，她就說，“我同意去國外，但你必須先回牧家看看老爺子，至少，不要讓一些人做出不利於你的舉動。”
牧羨之的眼神來來回回看着她，彷彿是想確認她會不會在說謊，秦姝心思坦蕩，也沒有躲閃，她只輕輕地說，“牧羨之，你不要太輕視牧羨風，他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你要提防他。”
“這些我都知道……”
“牧羨風在外面有一個私生子，叫牧野，他跟唐昭的關係很曖昧……小杰很有可能就是牧野的孩子，我不知道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牧羨之你一定要處理好這件事情，我覺得老爺子有難言的苦衷。那天，他對我說的話雖然沒有說破，但是明顯他是在委婉的求我。”秦姝鼓起勇氣，說了這些，看到牧羨之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心裏才放鬆下來。
不料，牧羨之突然轉身，從衣架上取了衣服，“秦姝，我現在回牧家！我會讓顧耀安排你們出國，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你一定要等我處理完這件事情。”
秦姝的話，像是貫穿起所有一切的線索，牧羨之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一直以爲，牧羨風只是嫉妒他，所以纔對老頭子隱藏着一種怨氣，可是聽到秦姝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牧羨風是因爲一個女人才嫉恨老頭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老頭子就真的很危險。
他顧不上想，秦姝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只急匆匆離開了公寓往牧家去，他心裏隱隱祈禱，希望一切還來得急。
公寓漸漸安靜下來，牧羨之的筆記本還在桌上，秦姝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牧羨之還在這幢公寓裏，隨時隨地都會從某個房間出來，從背後擁着她，像是一隻大狼狗一樣跟她膩在一起，一刻也不分離。
時鐘滴答，房子裏依舊是可怕的安靜，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牧羨之走了四個小時候後，東方的天空一片魚肚白，秦姝依舊坐在桌前，雙手交握，她雖然心裏很焦急，但知道現在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快到八點鐘的時候，顧耀的車子停在外面，秦姝走過去打開門，就看到顧耀一臉倦色，從上衣口袋裏取出護照和機票，還有一張卡，都塞給秦姝，“秦姝，牧羨之恐怕一時半會走不開，這是他安排我辦的，我現在去接糖糖和涼涼，你們先出國。等安頓好了，我就把你媽媽也送到國外，這段時間，暫時不要跟外界聯絡，你隨時打我電話。”
顧耀的樣子，讓秦姝的心揪起來。
她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牧羨之，因爲之前，牧羨之在她眼裏就是霸道總裁，總是無所不能的。
“顧耀，牧羨之……”
“秦姝，你別管了，我會盡力幫助牧羨之。他說，讓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糖糖和涼涼。”顧耀說完，看着秦姝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匆匆轉身，朝陽第一縷光線照在顧耀的側臉，疲倦而低沉，以往顧耀身上那種流裏流氣的樣子突然不見了，換成了一副滄桑老成的樣子，秦姝就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問。
顧耀車子發動，秦姝這纔看清楚手裏的東西，牧羨之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保護她，這麼短的時間，她不知道顧耀是怎麼辦到的……還是，牧羨之早就有了這樣的準備。
這樣也好，至少牧羨之沒有後顧之憂，就可以跟那些人好好周旋。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秦姝心想顧耀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是忘記什麼事情了？她把護照和卡都放在桌上，起身開門，當她看清楚門外的來人時，錯愕不已。
“唐昭……”秦姝喫驚地喊了一聲，爾後眸光就停在她身邊的牧野身上，心突突地跳了一下，轉而讓自己鎮定下來，她這時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兩個人。
“想不到吧！秦姝，六年後，我們還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面……”唐昭一臉倨傲，她往房間看了一眼，對一旁的牧野說，“瞧，真是狡兔三窟，如果不是你說要跟着顧耀，我們或許這輩子也不會知道，牧羨之還會有這樣的地方，藏着秦姝。”
秦姝作出關門的姿勢，冷冷地說，“這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否則，我就報警，告你們擅闖民居……”
唐昭笑了，那種笑讓人感覺厭惡不已，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牧野陰騖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冷光，打量秦姝的視線不懷好意，他笑着說，“秦姝，你還不知道吧！我爸現在已經得到了牧氏集團的決策權，牧羨之名下的所有產業，我爸都有權過問並處置。”
不可能！
這不可能！
顧耀昨晚說老爺子只是中風，不可能在這幾天時間內就把牧氏集團決策權交給牧羨風，這中間還有很多的流程，秦姝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呆呆地站在門口。
唐昭早就想看到秦姝這樣的狼狽樣子，推開秦姝往房間走，冷笑着說，“秦姝，你說，你現在是不是該後悔，當年，就不該從國外回來，你想尋仇……可是你沒有整垮唐家，就讓自己身陷這樣的窘境！太好笑了！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一會記者會來對你跟兩個野種做個採訪，你就跟大家說說，當初是怎麼恬不知恥地爬上牧羨之的牀……有了這兩個孩子的。”
“唐昭，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幢房子，也不是牧羨之的，你現在，給我滾。”秦姝用盡了力氣，隱隱感覺到鬢角突突地跳，她轉頭，看到唐昭拿起桌上的護照和飛機票看了一下，回過頭用十分惡毒的眼神看着秦姝，“你還想走？你覺得你還能跟牧羨之雙宿雙飛？”
“撕拉”一聲，唐昭把手裏的護照跟機票撕成兩半，再撕的時候有點費力，她作罷，乾脆手一揚，把護照和機票扔到了秦姝的臉上，“秦姝，這段時間，你折磨我們唐家的，我們會千倍百倍地還給你……不，應該是還給你，還有你最愛的人，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唐昭，我真後悔……當初，就該撕開你的這張皮，讓牧家人看看，你是怎麼跟牧野……”秦姝氣昏了頭，這些日子，她也沒有來得及好好分析這其中的關係，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看到牧野嘴角那抹冷笑，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對於牧羨風來說，並沒有損失。
牧辰是他的兒子，牧野同樣也是他的兒子……
現在就算她說出這個事情，牧羨風恐怕也不會在這樣的關頭去處理唐昭的事情，況且，小杰……依舊是牧家的孩子。
秦姝努力地壓着自己的怒氣，這時候，發火解決不了問題，她必須有時間把所有的事情理清楚，找到一個突破口。
她想知道，到底是當局者迷，還是這件事情對方已經佈置的天衣無縫，只等着這一天，牧羨之和她往進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