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你來了家裏千萬別客氣，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唐昭的聲音故意放大，傳到了秦姝耳朵裏，秦姝無所謂地笑了笑。
白秀芬也接着話題說，“二樓，有最大的一個露臺，露臺上還養着花草，平日裏都是傭人來打理，季小姐來了，她們可就省心了。”
“媽，怎麼不讓季小姐住三樓？頂樓可以看到整個牧家的風景，還有遠處的山河，住在上面多心曠神怡啊。”唐昭冷笑，就不信，秦姝住在這裏能舒坦？
她們就沒想着讓她舒坦，在牧家，絕對不會讓她呆過十天。
十天之內，她們必然會讓秦姝倉皇而逃，就像六年前那樣，讓她連國內都沒辦法呆，名譽掃地，想到這裏，唐昭進一步挽起季倩的手臂，笑聲也更燦爛了。
秦姝站在門口，聽着歡聲笑語逐漸遠離，嘴角浮起一抹不在意的笑，現在的她，根本不會在意那些外面的東西，只不過，唐昭和白秀芬不明白而已。
張姐還站在原地，幾次想開口，都有些難過的低下頭。
秦姝感覺到她的善意，就笑着說，“我沒事，你別擔心！謝謝你幫我送粥，不過下次，還是別送皮蛋瘦肉粥，皮蛋裏面含鉛，孩子吃了對身體不好。你告訴牧羨之，就說是我的意思。”
“秦小姐，你心真好。”張姐感激秦姝那天幫她說話，才讓她能繼續留在牧家，看秦姝不在意大房那邊的故意的擠兌，她也就放心了，轉身離開了。
張姐剛走，涼涼就從房間裏探出頭來，“媽咪，那個可惡的女人怎麼來這邊了？”
涼涼說的是唐昭，從第一次在談判桌上見面開始，糖糖和涼涼對唐昭就沒有好映象，現在，唐昭明顯跟秦姝敵對，涼涼漆黑的瞳孔裏倒映着惱火。
“沒事的，媽咪又不跟她們打架，她們那點小把戲還傷不着媽咪。”秦姝提起手裏的保溫桶，“瞧，你爹地口是心非，說是要送我們走的，現在又讓人送老喫的給我們。我們快瞧瞧，他送了什麼好喫的給我們。”
“耶！我正好肚子餓了。”涼涼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從秦姝手裏接過保溫桶，又跟糖糖發現新大陸去了。秦姝會意一笑，倚着門框，心裏一片柔軟，也不知道牧羨之到底從哪裏買來的食物，似乎這兩個孩子很喜歡他挑選的食物。
等喫過早餐，秦姝決定先去精神病院看看母親，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母親再受六年前的苦。
上次見面，秦姝看得出來，母親的精神雖然有些不穩定，但遠不是精神病的範疇，她頂多是有些心理疾病，需要有人傾聽共情。
“媽咪，來喫東西呀，你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爹地還是挺開竅的嘛，這麼貼心。”涼涼的聲音清脆傳來，秦姝也沒有再往下想那些沉重的事情，決定先喫完飯，一些事情也只有見到了才知道該怎麼做。
“媽咪，這次粥裏的皮蛋好多，味道太怪了，我們不吃了！”糖糖有些挑嘴，心想牧羨之只知道疼老婆，竟然不考慮她和涼涼的口味，她得抗議抗議纔行，要不然，下次的飯菜還這樣。
秦姝發愣，保溫桶裏還有好幾碗粥，松花蛋裏面的確含鉛，但偶爾一頓多喫也沒關係的。
“再喫一點，不想喫松花蛋給媽咪挑過來好了……”
“讓牧羨之來挑，那麼碎，怎麼挑？”糖糖撅嘴，秦姝這才發現，這個小丫頭現在是越來越挑剔了，到底是故意針對牧羨之，還是她會像個小公主那樣越來越矯情，她也說不好，突然覺得有點頭疼啊，要是叛逆期到了，那她該怎麼辦？
“媽咪，我突然想權琛叔叔。”糖糖癟着嘴，轉開頭的一瞬間，眼裏閃着淚花，那一刻秦姝的心被揉碎了一般，她覺得她都快有點分裂的感覺。
不過眼下這種情形，想的越多越容易混亂，索性把腦海裏那些思緒都揮開。
咬了咬牙，她把保溫桶裏的粥都倒出來，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就全喝了。
她剛剛放下碗，就看到糖糖和涼涼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秦姝舔了舔脣角，打了一個飽嗝，“是你們說不喝的呀！”
……
喫過早餐，秦姝帶着糖糖和涼涼準備一起去看望母親，剛剛走到院子裏，就看到唐昭迎面而來，神色裏帶着幾分倨傲，“秦姝，是不是這麼快就打退堂鼓，準備帶着兩個孩子滾了？”
“你大早上，沒喫好的嗎？嘴巴怎麼這麼臭？”涼涼像個小男子漢一樣，站到秦姝面前，與唐昭怒目相視。
唐昭被一個小孩子嗆，惱火不已，但旁邊就有些下人在清理落葉，又不好發作，只能咬牙切齒地說，“跟你們那個不要臉的娘，一個德興，沒教養！”
“你心裏裝着的全是糞，所看必所想。”糖糖也不客氣地回懟。
唐昭一看，一對三這不划算，就冷笑一聲，準備離開。
走到秦姝身邊，秦姝聲音很是清淡，“唐昭，你把我母親帶到哪家精神病院了？”
“有本事，你自己查啊！你不是無所不能嗎，秦姝……”
秦姝原本也沒想從唐昭嘴裏問出什麼來，只不過，她想告訴唐昭，既然唐昭先違背之前的約定，打擾了母親的生活，那她也就無須再替她保守那個骯髒的祕密。
“唐昭，你跟牧野的事情，牧羨之已經知道了，這算是我對你回贈的一個禮物，總之，從此往後，你走你的道，我過我的橋，如果你再敢一而再地觸犯我的底限，我會用我的手段，讓你生不如死。”秦姝的話音不重，但卻讓唐昭突然感覺到寒意森森，她一回頭，就看到秦姝那種荒原狼一般的眸光，那完全跟牧羨之一樣的眸子裏閃爍着幽幽地火光，大晴白日，她打了一個寒噤。
牧野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只不過現在白秀芬還被矇在鼓裏而已，她也沒有什麼怕的。
只是，秦姝剛剛說這些的事情，神色泰然，完全沒有一點要威脅她的意思，難道，她還在遵守那個可笑的約定？
她是傻子嗎？
不過轉念又想，秦姝不傻，這次她來牧家絕對不是說的那麼簡單，也就是說，她不是來爭奪家產的，很有可能，她是來幫牧羨之的。
唐昭心思微動，看了一眼剛剛走遠的秦姝，心想這個女人，的確跟六年前的唐嫵不一樣了。
這時，一個傭人掃落葉，幾片落葉飛到了唐昭的鞋子上，唐昭怒道，“你沒長眼嗎？我還站在這裏，你掃什麼掃？”
“對不起，對不起少奶奶……”
“滾得遠點，再這麼笨手笨腳，就開除你。”唐昭正在氣頭上，不知道往哪發這股子邪火，不長眼的傭人就往上湊，她一頓奚落。
幾個傭人都慌忙躲遠了一點，準備等唐昭走了，再收拾她腳下那片。
這些日子，老爺子病倒，這家裏的氣氛就一天緊張似一天，原來挺和睦的牧家突然就有點雞飛狗跳的感覺，傭人們都交換了一個眼色，礙於之前張姐的前車之鑑，誰也沒有敢再發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