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姝決定留下來的時候,牧羨之就沒有高興過。
“哼,我用得着他幫?”牧羨之的聲音森寒,顧耀聽着都打了一個寒噤。
只是顧耀並不知道,牧羨之口中的他不是指秦姝,而是指權琛。
顧耀看着神色疲憊的牧羨之,說道,“你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現在,還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你幫我跟着秦姝,有什麼消息,立刻通知我。”
“你現在應該多關心一下自己,誰不比你輕鬆?”顧耀以前,也經常看牧羨之過着那種自我虐待的日子,但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牧羨之就像是一個戰到最後的將軍,讓人悲憫,又讓人震撼。
牧羨之還是從抽屜裏摸到了煙,點燃吸了一口,“你最近廢話有點多,讓你跟着她,你就跟着。”
“行,我跟着她,你自己最好小心點,不好等我回來,你都被人家給滅了。”顧耀沒好氣地說。
最近,牧羨之好像一直都按兵不動。
他在等什麼?
等牧羨風把所有的王牌都打出來,等着無路可走的時候?
剛站起來要走,就看到許東神色沉重地進來,見顧耀也在,正要張口,顧耀擡手阻止,“別,壞消息你們兩個聽就夠了,我現在有任務,腦子轉不過來。”
這笑話冷得讓人牙顫,許東咧了咧嘴,比哭還難看。
顧耀從椅子上拿起外套,甩到肩上離開了。
“牧總,剛剛接到了法院的起訴通知書……法院以謀殺罪爲名對你提起公訴,開庭時間是十八號,下週五,距離現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許東覺得現在的情況真是糟糕透頂,他跟牧羨之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感覺這麼灰頭土臉過。
就感覺,四周圍全是要命的繩索,捆綁着他們不能動彈。
股東退股,股票跌停,現在牧家的情形又是失控狀態,牧羨之似乎筋疲力盡,一副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請律師過來一趟……”
“牧羨之,你還真準備上法庭?這是有人誣陷你……只有一個電腦上不夠成證據的證據就公訴,這不合理……”
“也許有人給法院提供了新的線索也不一定,不應訴,我們怎麼能知道對方的心思?”牧羨之腦海裏還回放着秦姝闖進他書房偷拍那張鑑定報告的畫面。
他的心隱隱地疼,其實,她問他光明正大地要,他也不會不給。
可是,她還是聽了權琛的意見。
牧羨之用腳指頭也想得出來,權琛接下來要做什麼。
越是這樣,牧羨之就越心痛。
秦姝跟權琛的情感,遠比他想象的要深厚,深厚到權琛即便對秦姝用了心計,秦姝那麼聰明的女人竟然察覺不出來,這需要多大的信任。
許東幫牧羨之分析了一通情勢,見牧羨之不作聲,以爲他正在聽。
“老爺子那邊怎麼樣了?”許東問了一句。
卻見牧羨之一動不動,好像是石雕一般,許東這才意識到,剛剛他說了那麼多,牧羨之一句都沒有聽。
過了幾分鐘,牧羨之站起來,看着許東說,“你讓殷曾看看老爺子去,公司裏的事情,你先替我頂着……”
“你怎麼不讓我扛炸藥包去?”
“我出去有點事情,如果你聯繫不到我,
……算了,我儘快回來。”牧羨之心神不寧地樣子,讓許東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不是,牧羨之,我真頂不住,你罵我,辭退我都行,這種時候你把這個爛攤子交給我,你還不如直接把我送到火星算了。”許東哀嚎。
他突然明白,剛剛顧耀爲什麼急匆匆走了。
這幾天,牧羨之的狀態很不好。
許東還在說話,牧羨之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還讓不讓人活了?
許東眼睛瞄到了牧羨之桌上那包煙,他想也沒想,從煙盒裏抽出一根,學着牧羨之的樣子點燃,剛吸一口,就大聲咳嗽起來。
“草,連煙都欺負我……”許東爆了粗口。
……
傍晚,牧家別墅,燈火闌珊,但總有一種寥落的感覺。
張姐站在門口,摁了門鈴。
剛纔老太太說很想看看兩個孩子,讓她過來,把兩個孩子帶過去一起喫晚飯。
這是件好事情,她也希望,秦姝能母憑子貴,在牧家站住腳。
過了一會,門開了。
開門的正是秦蘭,看到門口的人是張姐,她鬆了一口氣,“張姐,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老太太今天晚上想看看糖糖和涼涼,讓我帶他們過去!老太太本來也想邀請您,但是想到唐昭也在那邊,就說,一會讓我給您帶晚餐回來。”張姐說話和和氣氣地,再加上秦姝走的時候吩咐過,牧家除了張姐和老太太,誰的話都不要聽。
想到老太太善良慈祥,應該不會傷害糖糖和涼涼,就轉頭喊,“糖糖涼涼,你們跟張姐去一趟,老太太想看看你們。”
“外婆,我們答應過媽咪的,在她回來之前我們哪裏也不去。”糖糖說道。
秦蘭笑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難道,還得你們兩個來照顧我?你們放心,你們喫飯去,我就把門反鎖,誰都不見!這樣總行了吧!”
“你們兩個儘管放心,我一會就給夫人送晚餐過來,不會讓她一個人呆很久的。”張姐也喜歡這兩個萌寶,手託着膝蓋,看着糖糖說道,“再說,今天晚上,老太太那邊喫螃蟹,好大的蟹黃,你們不來,可就喫不到那麼美味的東西嘍!”
聽到有螃蟹可以喫,糖糖就動搖了。
涼涼本來想守着外婆,但糖糖如果一個人去面對白秀芬和唐昭,他更不放心。
他轉身對秦蘭說,“外婆,我去看着點妹妹,我們離開,別人敲門你都不要開,好不好?”
“好,你們兩個鬼精靈,這樣緊張兮兮,弄得我好像是老年癡呆了一樣。快去吧,螃蟹冷了就不好吃了。”秦蘭瞧這兩個外孫的可愛勁,不由又笑了。
有他們陪着,她常感覺時間太短。
不知不覺間,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心情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抑鬱症的藥也喫的少了,她竟然也沒有發現。
看着張姐拉着糖糖和涼涼離開,秦蘭就把門反鎖了,重新回到客廳裏,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犯困,打起盹來。
正這時,原來播放古裝劇的電視突然變成了雪花,房間裏,雪花閃爍着,牆壁上都是那種白花花的東西。
突然,畫面一轉,轉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鏡頭對準了房間裏的一張牀。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一個熟悉而驚恐的聲音突然闖進秦蘭夢裏,喚醒了她。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有點黑的視頻裏出現了母親的容顏,秦蘭的心,猛得像是被什麼錘擊。
“媽……”秦蘭母親去逝這麼多年,這是她六年後第一次這麼清楚地再次見到母親,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直到幾秒鐘後,她才意識到畫面裏母親情緒的不正常,以及畫面裏場景的詭異。
“你最好把秦家那個寶貝的下落說出來,這樣,就免得讓你們痛苦……”唐文韶的聲音雖然有些嘶啞,但秦姝畢竟跟他生活了那麼多年,就算他化成灰,秦蘭都能識別他的特徵。
“寶貝?什麼寶貝?”
“老不死的,還裝?你要這樣,我告訴你,你們,還有你們的女兒,你們的外孫女兒都不會有好果子喫!”唐文韶嘶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