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重症區，越往後走，走廊裏的柵欄越來越間隔細，最後變成了鐵板一塊，只有上面留着方寸大的小窗口。
秦姝聽着裏面各種各樣的怪叫，靠近權琛說道，“我們來這裏做什麼？不是取證嗎？找到那個開藥的醫生就好了。”
“怕了？”權琛轉頭，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秦姝會把他當做依靠。
她白色毛衣柔軟而長的絨毛柔軟地貼着他黑色的西服，這樣的感覺，讓權琛的心安寧極了，他不否認，如果秦姝在，就算讓他去比這更惡劣地環境，他都能忍受。
秦姝搖了搖頭，看到權琛眼裏的灼熱，她慌忙地拂發遮掩。
只是這個動作，卻讓權琛心底微微一涼，像是深秋的那一陣風過，之後就是一片荒涼，他掩飾着情緒指着前面悠長的甬道，“進了第二層鐵門，裏面都是一些精神失常的殺人犯，你要有心理準備。”
秦姝聽到這，用訝異的目光望着權琛，她越來越不知道權琛到底想幹嘛了。
原本不是說，只是從醫生那裏調取診斷記錄，知道誰那天取了藥就可以了嗎？
感覺到秦姝的狐疑，權琛低頭，附在秦姝耳邊低聲說，“今天，要幫你出口氣！”
“我們是來取證的，找誰出氣？”秦姝反問。
權琛用眼神瞄了一眼身後，然後輕聲說，“之前不是說了，有人跟着你！剛纔李管家發來了信息，跟蹤你的人是唐昭，她不是向來針對你？今天，就讓你好好出一口惡氣……”
“讓她進那些精神失常的犯人房間裏？”秦姝突然打了一個冷戰，儘管對唐昭深惡痛絕，尤其是昨天的事情過後，她更加肯定，唐昭比之她母親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聽到權琛說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還是搖了搖頭，“權琛，我只是想讓她得到懲罰，沒想讓她死。”
“秦姝，有些時候不能有婦人之仁。”權琛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但還是出示了證件，讓那個看門的守衛開門，守衛認真審覈了權琛手裏拿着證件，看到是什麼律師，就沒有盤問，打開門帶着他們往甬道里走，“不要靠近他們一米範圍，不要把任何東西遞給他們，也不要伸手問他們拿東西……還有，他們可能有很噁心的怪癖，比如暴露狂……看到之後也不要大驚小怪，以免刺激他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權琛點點頭，一旁的秦姝心惴惴不安地跳，不過她想，唐昭應該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她向四周看了看，雖然是白天，但裏面卻一片昏暗，只有牆壁一端有幾盞昏暗的燈光照明，所以走廊裏黑慼慼的叫人發瘮。
他們走進甬道沒有多久，那個門衛就轉身離開了。
空蕩蕩地走廊裏傳出兩個腳步的迴音，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心底，旁邊的鐵門後，有幾雙漆黑的眼睛從小窗口望出來，不時發出像是動物一樣的“嘶嘶”聲，還有的人對着秦姝發出“嘖嘖”的聲音，聽着讓人都毛骨悚然。
權琛把秦姝換到牆角，輕聲說，“不用怕，這些鐵門都很牢靠，一會，你就會看到一出好戲。”
秦姝還是有些忐忑，這時，他們已經走了十幾米遠，那邊的門衛低頭看報紙，也沒有留意這邊的動靜，就在秦姝剛要回頭時，突然有人將一團粘糊糊的東西扔過來，秦姝敏捷躲開，這才發現是那個人用一團毛髮沾着唾液扔了出來，粘到牆上後，又緩緩下滑，噁心極了。
秦姝閉上眼睛，才勉強抑制住噁心。
權琛看着一眼那個扔東西的人，走過去，低聲說，“想出來，放放風嗎？”
“你放？”那人的眼神不正常地亮了一下，回答卻敏銳極了，如果不是因爲他的五官扭曲的可怕，連牙齒也是泛着不正常的黃，誰也不能認爲這句話是從精神病嘴裏說出來的。
“嘶！”那人笑了。
黃色的牙齒像是塗了顏料，在昏暗的燈下厚厚的牙垢，叫人看了很難形容心裏的感覺，那人敏捷地接過鐵絲，笑嘻嘻地說，“只要有美女，我就能開，是她嗎？”
權琛冷笑一聲，護着秦姝說道，“有一個人更適合你的口味，你等會……前提是，你不能供出我來，這樣，下次我還可以給你帶份禮物，你肯定會喜歡。”
“什麼禮物？我現在想知道一點點。”犯人的聲音嘶啞而陰沉，讓秦姝不舒服，她埋頭藏在權琛身後，權琛把她護得更嚴實，低聲說，“你最討厭的人最近的消息，據說不太好，只要你今天的事情做好了，我可以讓你看到她。”
精神病人凝神思考，思考似乎格外的長，然後笑嘻嘻地說，“我現在就開鎖，不過，你要保護好你身後那個女人，我能聞到她的香味。”
“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權琛說完，退後幾步，等着那人開鎖。
唐昭一路跟着權琛和秦姝，來到第二層門這，往裏張望了一眼，門衛就站起來不客氣地說，“這裏不準探視，走開！”
“你瞎了啊，我是白秀芬的媳婦，這醫院是白家開的……更何況，剛纔的人爲什麼能進？我就不能？”唐昭向裏張望，只是裏面太黑了，又深又黑的甬道，那守衛瞄了一眼漆黑深處，心想今天這人們都抽什麼瘋，今年流行來這裏看精神病？
他看到唐昭張狂的樣子，也沒好氣，痛快開了門，囑咐幾句，“不要接近鐵門一門處，不要給裏面遞東西，不要接受他們遞出來的東西……很有可能讓人反胃，還有，他們有……”
守衛的話沒說完，唐昭就急匆匆推門進去，她太想知道，權琛帶着秦姝來這麼一個鬼地方要做什麼？難道，白秀芬當時做事的時候，是指派了一個精神病？
那這樣的到是妙，精神病又不用付法律責任，而且他們的供詞也沒有法律效用……唐昭快步走進來，進來後，盡頭是有一個拐角。
可是她來來回回看了幾次，都沒有見到權琛和秦姝，她正想着是不是剛剛眼花了？
突然，安靜的走廊裏發出一聲微乎其微地咔嚓聲，唐昭立刻警醒，她四下裏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異樣。
那些鐵門背後，還是那些毒蛇一般的眼睛。
她嚥了一口唾沫，這才發覺自己後頸僵直，她抱着胳膊往外走，什麼鬼地方。
突然，身後一陣咔擦聲，唐昭猛得轉身，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猛得向她撲過來，然後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強行往黑暗處拖去。
“救……命！”唐昭的聲音變得低啞，幾乎沒有發出去。
“噓噓，美女，嘻嘻，我好久都沒有見過你這麼手感好的了，你能不能讓我咬一下耳朵？”精神病的思維總是跟正常人不一樣，唐昭嚇得腿都軟了，又感覺肚子上抵着什麼冰涼的東西，只嚇得聲音都沒敢出。
權琛和秦姝靜靜地站在那間狹窄而氣味難聞的房間裏，聽到唐昭壓抑地嗚咽聲，秦姝輕聲說，“會不會出事？”
“不會，他剛纔不也沒有對我們做什麼嘛！”
“你爲什麼這麼有把握？”秦姝反問。
“任何人都有一個心結，他是被繼母逼瘋的，剛纔我拿他繼母的消息作爲交換，他當然會遵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