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她目光立刻搜尋顧耀的身影，他要再攔她，她就死給他看。
意識稍清醒，秦姝就發現她人已經在顧耀以前那幢老房子裏，四周昏暗，顧耀站在窗間一動不動，差一點讓秦姝看成是牧羨之。
秦姝站起來，目光睨着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心想這麼一下子砸下去，會不會把顧耀砸成傻子？這個念頭，讓她手腕軟了一下，但她不打算放棄這種逃跑的機會。
“顧耀，你不可能24小時看着我，除非你把我綁住，不過你沒那個膽子。”秦姝語氣沒那麼客氣，脖子現在還疼，砍那一下，還真是舍了力道。
這女人，就像是一個偏執狂。
顧耀無奈，他身邊的女人可沒見過這種狠角色，除了愛錢，還有幾個愛他力氣大，每天妖精一樣纏着他，還糊弄說他流汗的樣子最帥，誰不知道那是些狗屁話？
許子衍說的沒錯，他強行留着秦姝不過是在滿足他的一種盡忠職守的情節，對事情並沒有多大幫助，他轉頭，剛要說話，就看到秦姝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見了鬼。
顧耀本來就是個小白臉，戴眼鏡，傳說中的斯文敗類的樣子，現在，眼鏡架子被打歪了，調整過也沒看出多正，鼻樑破了，黑紫的血跡凝了痂，嘴角腫得老高，像是香腸一樣。
他被打成這樣，那被打的人估計半條命都沒了，秦姝有些擔憂許子衍。
顧耀抹了一下嘴角，想到牧家門口那一場惡戰，冷笑說，“你家那個文質彬彬的師兄，真不經打，沒幾下就趴下了，被人還踩了幾腳！”
“你們打架了？你把他怎麼樣了？他是一個心理學者，哪有你們這腱子肉？”秦姝驚叫，扶着額頭，如果不是自知知明，她真想喫什麼大力丸子把這傢伙從窗子丟出去。
顧耀冷笑，“心疼了？”
“別在這說廢話，再多說一句不相干的，我拿刀子廢了你。”秦姝狠狠地瞅着顧耀腰下某個地方，顧耀嚇得立刻夾緊了屁股，這女人，很有可能動真格的。
他心裏一哆嗦，就不敢再開玩笑了，“我沒跟許子衍打架，是牧家的人出來想攔着你，被我給收拾了。要不是爲救許子衍……”話到一半，就看到秦姝幽寒的眸光，顧耀立刻閉嘴，“機票幫你買了，下午六點鐘的，你昏睡的時候幫你訂了一個高級保溫的睡袋，還有兩套防寒服，一套給牧羨之……你體力有限，不能背太多，但保溫的杯子和自熱的食牧要帶一些，東西就在門後，一會我送你去機場。”
這還差不多！
秦姝心定下來，她的眸光瞄了一眼一米多高的旅行包，以前她最怕的就是出門帶東西，任何行李一律託運，現在她要揹着三十斤的東西攀山找人，這個主意，的確是有點冒險。
想到牧羨之現在極有可能在寒冷裏，秦姝壓下了心裏這份退縮。
“我走了，你跟許東配合，要隨時留意牧家的情況！還有一個消息，我得告訴你……牧老爺子現在裝昏迷，他讓我想辦法調走那個白醫生，如果你做不到，就暫時拖着他們不要帶老爺子去體檢，明白沒有？”秦姝說完，顧耀吃了一驚，這女人比他想的要厲害的多，竟然得到了老爺子的信任？要不然，老爺子裝睡的事情怎麼會讓她發現？
“好，知道了。”顧耀答應下來。
秦姝回頭，見糖糖和涼涼不在，望着顧耀，顧耀早就安排妥當，就說，“許子衍帶走了你母親，說要送去一家條件良好的療養院裏，他親自幫着照料，這一點，你師兄還是可以用用的。兩個孩子，我交給了關彤，讓她帶着孩子們去一個另一個安全的地方，那裏有牧羨之的產業，還有牧羨之從小到大的一個好兄弟照料，你不用擔心。”
她就欣賞顧耀這一點，果然是一條忠誠的看家狗。
牧羨之還有一個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她怎麼不知道？
這是不肯把雞蛋放進同一個籃子，所以藏起來了？正疑慮，顧耀得意地笑了笑，“爲了讓那些針對牧羨之的人認爲他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六年前，他就跟這個好兄弟假裝鬧翻了，好兄弟獨立門戶，單獨法人，在另一個城市做酒店生意，事實是，他在替牧羨之經營，那是牧羨之的退路。”
狡兔三窟？
秦姝想到牧羨之做事的手段，嘴角不由笑了，但立刻又悲從中來，如果這次牧羨之從天上掉下來死了，那所有的一切，都沒用了。
不過這個負面的念頭也只在秦姝腦海裏停留了一會，她相信，牧羨之不會就這麼小時在茫茫的雪山，他一定會化險爲夷的。
晚秋的五點，天色漸暗，浮動的雲似乎帶着某種哀愁，凝結在遠處，沉沉的不動。
顧耀替秦姝背好揹包，整理了一下，就送秦姝去機場，一路上，車水馬龍，秦姝感覺卻像是在流光裏穿梭似的虛幻。
……
雪峯，聳立的山峯像是一顆顆巨型的利齒，高海拔的寒涼加上雪粒，足讓所有的物體都凍成石頭。
牧羨風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戴着雪帽，站在帳篷外，神色裏全是居高臨下，俯瞰衆山的王者傲氣，牧羨之千算萬算，大概沒有算到他會付出全部資產的一半，策劃這場飛機失事。
事故巧妙到讓人都深信是發動機起火，誰知道，那發動機上放了一個微型的炸彈，選好時間地點，呯，就把牧羨之炸飛了。
“牧先生，節哀。”有人過來拍牧羨風的肩膀，牧羨之下落不明，所有的人都準備今晚乘坐直升機轉移，這茫茫雪山，看到牧羨風一臉沉重，當然認爲他是在悲傷。
牧家的事情，人們知道一些，但都是些空穴來風，聽風就是雨的消息，兄弟情誼那纔是真的。
“謝謝！”牧羨風低下頭，聲音深沉。
雪山溫度太低，臉上本來就沒什麼表情，他們愛認爲是悲傷就悲傷，愛認爲是焦急就焦急，反正他心裏高興雀躍，不需要跟這些人分享。
“牧先生，警察一定會找到牧總的，你不要着急。”有人又說。
鬼才願意看到他！
牧羨之就是他的噩夢，早點死，牧家早點解脫那種低壓狀態。
再說他花這麼多錢，那麼多人給牧羨之陪葬，他可不想看到牧羨之突然像鬼一樣冒出來，就算是出來，他也得讓人把他扔在這雪山峽谷，造一場雪崩，把牧羨之徹底葬在這個地方。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牧羨風剛從一個大石上下來，身邊的人走過來，低聲說，“秦姝來了，包機，我看是顧耀的意思，一個人來的。”
牧羨風眉毛一皺，這個女人還真是棘手。
他的計劃裏，可沒有這個女人的出現這一個環節，心裏有些不爽，低聲吩咐，“別讓她凍死，折磨她一下，回去說不定她是牽制老太太老爺子的最好幫手，畢竟有那兩個孩子……”
“知道了。”手下的人應聲。
牧羨風突然覺得原來舒展的心裏突然多了些褶皺，皺巴巴地讓人不舒服，他踢了一腳雪，脖子往衣服裏鑽了鑽，罵了一句，“這鬼地方，真冷。”
手下那個人看到牧羨風鑽進帳篷，立刻轉身，往秦姝搭乘的那架直升飛機走過去，弄死一個人，對他來說不是難事，要折磨一個女人，他的辦法還是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