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羨風心一揪，看着老爺子還緊閉着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看到老爺子突然伸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他嚇得腿一軟，差點沒跪到地上去，這老東西怎麼這時候醒了？
該死的，醒的還真不是時候，這時候醒了，是要主持大局？他纔不會讓這死老頭子得逞，既然叫來了中醫，那治不好他，難道還治不暈他？
只要他還留着一口氣，牧氏集團那些人就造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呵呵，是不是有一種想掐死我的衝動？我醒得太不是時候，影響你這牧太子爺奪權了吧！不過，老頭子我清醒的很，你想幹嘛？造反嗎？”
躺了許多天，胳膊腿都僵了，這些日子家裏一團糟，那些傭人也敷衍的很，竟然按摩都偷懶。
老爺子橫了牧羨風一眼，見他臉色蒼白不說話，就冷笑，“敢做就敢當，你那叫什麼樣子？是要嚇得屁股尿流了？”
“爸，您……您好了？”
“一直都好着呢，我就想看看你想幹嘛！你出手到是毒辣，這麼快就剷除了你弟，接下來是我，然後是你媽……對吧！”
“不是，爸，您怎麼能那麼想我呢？現在牧氏集團人心大亂，牧家也沒有了主心骨，我只是想挑起這負擔子，讓我們牧家繼續走下去。”
想叫王醫生進來動手，但牧羨風還是猶豫了，老爺子雖然年邁，但那一雙眼睛一睜開就凌厲無比，叫人看了就膽戰心驚，他一時摸不着老爺子的心思，竟然沒敢喊。
從他的表情，牧晉鄴就不難猜出此時牧羨風又怕又恨的心情，恐怕此時，兩個小人正在他心裏打架，現在到底是該上前把他掐死，還是留着。
想到這裏，牧晉鄴有些悲涼，都說這世上唯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一個是人心，果然是如此。
想到牧羨之現在生死不明，老爺子心頭銳痛，早知道今天，當初他就該狠下心來把這個沒人性的傢伙丟到門外才對。
“你這個畜生！”
“爸，您怎麼罵人呢？我這幾天也是水深火熱，您醒了，就太好了！”
牧羨風此時已經是言不由衷，眼神也不敢對着牧晉鄴的眼神，只能先穩住局面，最起碼不能叫別人發現老爺子已經醒來的事實。
王大夫是鍼灸方面的精英，肯定有辦法讓老爺子暈過去，又不被人發現是謀殺！
牧羨風這麼想着，手心裏全是汗，連心跳都有些不穩，這時他看到牧晉鄴艱難地撐着身體坐起來，眸光冷厲，“你想害死我，沒那麼容易吧！”
“爸，您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大的偏見？我什麼時候想害死您，您不要聽別人胡說！”牧羨風端了一杯水遞給老爺子，卻不料，老爺子根本不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根本就不是我兒子！”
“怎麼可能？”
牧羨風下意識地反駁，老爺子一定是被氣的，這又怪誰？他生了兩個兒子不能一視同仁，這又算什麼？
牧晉鄴此時心頭一片疼痛，瞞不住了，就揭開這個事實。
叫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也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世，老爺子不指望他能回頭是岸，但他也絕對不會讓牧羨風就贏得這麼理直氣壯，這麼冠冕堂皇。
“對外，我一直稱，你是我跟你媽早生的兒子……牧羨之是我老來得子，其實不是這樣。你不是我們的兒子，你是我大哥牧守仁和弟媳蘇慕錦的兒子！”
這個事實，有如驚天霹靂，牧羨風先是一怔，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接着他冷冷一笑，“老爺子，就爲了讓我回心轉意，編出這麼個謊話來騙我，這世界上也是沒誰了，真是我親爹！”
“爲什麼？”
牧羨風有點信了，老爺子不是個喜歡說瞎話的人，一輩子都是仁義禮智，對待家人外人都很講究仁義，絕對不會編出這樣啼笑皆非的話來。
“說起來，這是牧家的一樁不能言說的故事……在外界看來，這就是醜聞，所以我們這老一輩守了這麼多年，可是沒想到……你卻做出這種事情來，逼得我非揭開這個祕密不可。”
“少廢話！快點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牧羨風的心，像是被一隻鉤子吊着，又像是窺破了心中迷茫、無緒的原因，他隱隱有些不安，但又有些嗜血的興奮，反正牧羨之現在已經死了，一切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聽聽又何妨？
“你母親，叫蘇慕錦，是蘇家的長女……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次龍頭企業國際交流會上，她穿着一身鵝黃色裁剪得當的裙子，身材窈窕，風情萬種，當時我們幾大家族的男人都看得呆了，我本來無意，卻意外看到她裙子上滲出來的紅跡，我沒多想，就拿着西服給她披上……拉着她進了洗手間，讓她換衣服。那時候，蘇慕錦就喜歡上了我……”
年輕時候，總是有許多的故事讓我們心動，那一瞥一笑，一回眸一牽手，都叫人驚心動魄，此生難忘。
牧晉鄴說話的時候，神色沉浸在過去，那段往事塵封這麼久，讓他感覺都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當時的蘇慕錦，真是的美得像是一朵不忍讓人採摘的梔子！
縱使他當時心無旁騖，一心想着事業，也還是被撩撥的蠢蠢欲動，這時，慕羨風明顯有些不耐煩，也是，他現在哪有心情聽這些冗長無味的戀愛史？
“回國後，蘇父和牧家掌家人，也就是你爺爺見了一面，兩家都有結親的想法，就定了這門親事，只是當時陰差陽錯，你父親和蘇慕錦被安排成了一隊，當時兩人都是不同意，但奈何當時蘇家人也看不上我這個還未成事的二兒子，而你爺爺也需要你爸儘快結婚生子，穩定家業……就這樣，你媽媽嫁給了你爸，結婚第二年生了你！”
“那我爲什麼養在你這？我爸媽呢？”
“生下你之後，你爸就看出來你媽媽心不在他這，就對你媽百般挑刺，她怎麼說也是千金大小姐，再加上她本身就極爲優秀，受不了這種氣，在你爸一次酒醉的侮辱下，她跳樓了，你爸在酒醉中出了車禍，撞了腦子，就有些瘋瘋癲癲。”
“你胡說！你編故事，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牧羨風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不相信，父母是這樣的結局，更不相信，眼前這個他一心想要害死的老人竟然是他的養父，救命恩人……他果真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麼？
他咬着牙，眸光已經快要迸出火來，卻看到牧老爺子不緊不慢地擡眼，幽幽地看着他，“我也喜歡你母親，所以我一直沒有娶……直到決定把一歲的你帶在身邊的時候，才娶了我現在的妻子，這對她本來不公平，但她沒有介意！一直把你養到二十多歲，在她四十多歲的時候，才冒着生命的危險生了羨之！她對你，可算是仁至義盡。”
說到這裏，老爺子眼圈紅了，這輩子，他唯一對不住的就是老太婆。
這些年，他雲遊在外，心裏誰也不牽掛，就擔心老婆子的身體，他們賭氣、指責，有時候也會互相不理對方，但兩人心裏誰不清楚，這是在彌補他們年輕時沒有完成的夫妻儀式？
“不可能，你胡說！你們心裏只有牧羨之，所以纔會編出這種鬼話來騙我，我告訴你老頭子，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攔不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