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權琛和秦姝一路恩愛,比肩散步,而她也只是亦步亦趨,滿心酸澀地跟隨,她只想看着權琛就好,只要看着他就好。
她沒想到權琛會傻到深入仇人的住處,更沒有想到,權琛爲了跟秦姝在一起,一勞永逸,想要惹兩夥勢力起爭端。
看着他從度假村出來,看着他自己打了自己一槍。
那時候,她就清楚了他的意圖,岑芳淚流滿面,扶着血流不止的權琛說,“你這個傻子,世界這麼大,優秀的女人那麼多,以你的條件可以從權氏帝國成千上萬的女人裏面挑選,如果選不上,還可以從世界各地選美……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非要秦姝?
她有什麼好?
就算她很好,可是她心裏沒有你,只有牧羨之!
你費勁心力,不還是帶着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行走?
權琛,你醒醒好不好,我們一起回海城,忘記秦姝吧,就讓她尋找自己想要的人,你哪怕給自己做一次心理催眠,或者,用什麼辦法能讓你失憶!”
“你不懂!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權琛的話,沙啞、疲倦卻滿含着堅定,像是不可動搖的磐石,岑芳心裏破開了一個洞,血流如注。
她扶着權琛一步一步往前走,卻碎碎念說,“小時候,鄰居家有棵桑葚樹,我們常常偷桑葚喫。桑葚樹好高,我常常爬到一半就害怕,你說,只要有你在我永遠不用爬樹,就可以喫到桑葚!
現在,那棵桑葚樹好高好高,可是我卻再也等不到那個給我摘桑葚的小男孩!
終於找到你了,可是你的心已經不在了,再也不會替我爬高高,摘桑葚,摘得滿手都是紫色的汁液,還站在枝頭問我,夠沒夠,還要不要,小姑娘!”
權琛似昏非昏,似醒非醒,過去的事情對他來說恍若隔世,特工的非人訓練,讓他一分鐘一分鐘的熬過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練出來,一天又一天地等出來,他已經忘記小時候的許多事情,那些事情,好像是腦海裏儲存的畫片那樣,褪色,無活力。
他記着的,始終是秦姝的笑顏如花,等他做完任務回來的時候,笑着說道,我們的大英雄回家來了,我做了好喫的等你。
腹部的疼痛,讓他喘息都變得艱難,這時候,他聽到岑芳說道,“我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秦姝,我要讓她自己做出一個選擇!權琛,我不會再允許你做這樣的傻事,爲了得到她的心,你已經瘋了,知道嗎?”
“不,不要!”
權琛突然站住腳步,岑芳拉了一把,不動,她賭氣再拉一把,權琛的身體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使勁往後撤,她的眼睛紅了,“爲什麼不要?你怕她看到你的虛僞?看到你真實的樣子,看到你的執念把你變得像是一個魔鬼一樣?
給你鏡子,讓你照照自己,恐怕連你也不認得,那鏡子裏的人吧!
天空,一個驚雷,有如火蛇,把天空一分爲二。
此時的權琛滿臉是雨水,他努力地仰着頭,用平生最爲卑微的眼神看着岑芳,他努力地擡起滿是鮮血的手拉起她的手,然後膝蓋慢慢屈下去,“我平生沒有求過人,這一次,算我求你的……芳芳,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秦姝!
我已經好辛苦,這條路,我追逐的好辛苦!
希望你不要殘忍地把這條路截斷,是對是錯,這是我的人生,我有選擇的權利。”
那一瞬間,岑芳呆若木雞,堂堂七尺男兒,就爲了讓她隱瞞這樣的一個事實,就要屈膝下跪?
他的神情卑微,越是如此,岑芳的心越是有如刀割。
因爲她知道,他之所以能夠這樣,是因爲他心裏對秦姝的愛足夠深,足夠多,足夠掩沒這世上一切,包括她、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權琛,這太可怕了!你爲什麼不想想,如果今晚我對你棄之不顧,你會死在這裏,而秦姝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有多愛她!”
“我不會死,秦姝在,我就會活着……我永遠也不會把她丟下不管。”
“權琛,你這個傻子!”
“芳芳,送我回去吧,我堅持不了多久了,身體裏的血流得太多,再過半個小時我就要因爲缺血昏迷,如果麻蛇的人追來,我們都完了!
我求你了!”
漆黑的夜,大雨滂沱。
站在雨裏的女人始終沒有說話,片刻後,她咬緊牙關,用力扯起權琛的手臂,然後拖着他站在地路中,終於有一輛出租車罵罵咧咧地停下,岑芳拖着權琛上車,此時,權琛已經昏迷不醒。
……
安全屋,老四田遠守着秦姝,手裏玩弄着一個遊戲機,時不時擡起頭看看牆壁上的時鐘,權琛去的太久了,有點不對勁。
但他不能跟秦姝說,因爲他答應了權琛要照顧好嫂子,這個照顧好,就包括不讓秦姝有任何的擔憂。
“田遠,權琛怎麼還沒有回來,他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會,權琛的身手很好,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幫手下也全是些小混混,嫂子你餓不餓,我給你煮包面去?”
“我去煮,你坐着等權琛回來!”
秦姝剛說完,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她看了一眼田遠,只見田遠立刻十分警惕地往門口貓眼看去,看了一眼,發現門外是權琛還有一個女人,田遠立刻開門,岑芳和權琛就那麼猝不及防地摔進了門內。
“權琛,權琛你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哪裏受傷了?”
“他腹部中彈,需要立刻手術,你們這裏有沒有醫生,要快,他失太多的血,再晚了恐怕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