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橋前的車子爆炸,充分燃燒後,只剩下一個漆黑的鐵質框架。
玻璃崩碎,內飾盡毀,烏黑一片看着像是已經僵死的黑色怪獸,權琛站在車前,眸光裏已經無盡的悲傷,那悲傷好像是即將決堤前大壩之水,隨時都可能溢滿而爆發,頃刻間,就毀天滅地。
岑芳看着那漆黑的車子,雙脣打着哆嗦,她到底是怕了,怕權琛真的會因爲秦姝死而殺了她。
失去愛情,已經夠她難過了,現在還要把命搭上嗎?
值得嗎?
“權……權琛,車裏沒人,說不定他們早就逃走了!”
聽她說話都哆哆嗦嗦不利索,田遠略有些生氣地看着她冷哼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怎麼能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情,麻蛇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守信用的人,你以爲,他們抓了嫂子就能放了權琛?
我就沒見過你這種傻啦吧唧的女人,都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可是我見嫂子就很聰明,你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我也是一時糊塗啊,再說,我還沒來得及跟麻蛇的人做交易呢,車子撞到水泥柱我就暈了,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再損我了?我已經夠難受的了,大不了,我以命抵命!”
岑芳再也忍不住,爆發了。
一路上,她已經受夠了權琛的冷漠與陰沉,感覺她就像是千古罪人似的,而田遠,也時不時用餘光瞟她,她怎麼了,她不過就是因爲愛而犯了一次糊塗而已。
權琛不犯嗎?
牧羨之不犯糊塗嗎?
就在她滿心不甘,憤慨不已的時候,權琛冷冷回頭看着岑芳說了一句,“抵得了嗎?”
這一句話,卻似有千金重,頓時讓岑芳覺得自己一文不值,有如破爛麻絮,而秦姝是女王是公主,身份金貴……她嘴一扁,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一旁的田遠聽着心煩,“你做事情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結果,現在就知道哭哭哭,有病!”
“你纔有病,你們全家有病,我難過,我愛哭就哭,怎麼,我都要快死了還不讓人哭,你是天王老子啊,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哭。”
田遠頭都快炸了,猛得薅了一把頭髮,這世上怎麼有女人這種動物。
不,應該說怎麼有像岑芳這樣沒腦子的女人,他跟秦姝這些天相處,發現秦姝是一個非常理智,聰慧,善解人意的人,可是這個岑芳完全就是個反意詞啊,難道,上天爲了平衡這世上的物種,故意設計了這麼兩種相反的女人?
我的天!
這時,孟超拿着槍走到權琛身邊,看着他眸光盯着油箱,眸光裏露出幾分讚賞,即便權琛退役也仍然是他最爲欣賞的一個特工,他輕聲說,“是不是看出來了,油箱是這兩個車的人自己引燃的,而不是對方的槍擊中彈引燃的,這就說明,他們很有可能已經過了橋,上山了,對不對?”
“權琛,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值得嗎?爲了一個女人,值得這樣拼命嗎?你知道的,大老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們出來,其實還是因爲他心疼你這個人,不想讓你就這麼白白犧牲自己。
我們幾個兄弟,也是希望你還能回組織!
到底,我們在一起纔是一家人,患難兄弟,沒有什麼芥蒂和隔閡,不用像權家勾心鬥角!”
聽到這,權琛再次淚目,身上的傷痛,秦姝的離去,早就讓他的心絃繃緊至斷,而此時孟超這麼幾句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權琛心頭最後的那根防線!
他想到了從前,他們這些兄弟在一起患難與共,生死場上殊死拼搏,互相照料;也想到,他們凱旋歸來,大老闆爲他們慶祝,每一次都由着他們喝到爛醉,然後大老闆一個人抽着煙守着他們,照顧他們的安全;也想到,他離開時,這些兄弟唱着歌,唱着那首此時無人生還,笑着跟他送別,可是誰都知道他們心裏都噙着送別的淚。
“回得去嗎?”
權琛苦笑,臉上的苦澀已汪洋恣意,孟超哀嘆一聲,瞬間已經明瞭這個兄弟的心意,這是一條道走到黑了,不回頭了,知道勸不住,攔不住,孟超就輕聲說,“好,那這一程,我們兄弟幾個就陪着你,不過感情的事情,還是不能強求!如果,就這麼追出去了,她還是不肯回頭,權琛,放手吧!”
兩人在這邊談話,其餘的幾個人就守在田遠身邊,他們圍住田遠,小聲問道,“老四,見過那個女人了?”
“見過了!”
“怎麼樣?真的就那麼好,值得權琛捨命地追,說實話,我們幾個都覺得權琛有點魔怔了,以前,在組織的時候,他就神神叨叨地學什麼心理學,催眠術,我覺得他是不是學得走火入魔,把這個幺蛾子愛情想得太美好了?
男人女人,不就那麼一回事?
一關燈,一開燈,你們都懂得,啊!”
田遠臉上瞬間露出鄙夷,到底是幾個大老粗,同時又開始心疼權琛,那會在組織的時候就屬權琛心細,誰想家了,誰孤單了,誰因爲執行任務有了心理陰影了,他都能看明白,說明白,還能幫人開解開解。
現在,權琛遇到了心結,可是這些大老粗只能火上澆油。
田遠擡手就給了說話那人一巴掌,指着那人翻臉說道,“我說,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別在權琛面前說,小心他跟你翻臉!到時候打到你滿地找牙,你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得得得,讓你說點內幕,把你神祕的……我看,這次老三是要栽了,看老大的臉色是沒勸住啊,看來,今天我們得翻這座山,把權琛的女人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