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萬物凋零,讓人感覺肅殺。
許東急匆匆回來,只帶了一件秋季穿的衝鋒衣,他從機場託運的地方拿到行李箱,把衝鋒衣從行李箱裏拉出來穿好,這才走出機場。
平津市,四周綠化帶上覆蓋了白雪,許東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往顧耀調查好的那個住址去。
他想好了,如果陸雲依真的是陸家首富之女,他面對的,真的會是陸家劈頭蓋臉的責罵甚至是毆打,那他也毫無怨言。
他愛她!
距離、時間、氣候都不能阻止他見她!
就算不能帶走她,他也要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愛從未更改。
半個小時後,許東摁響了陸家大門的門鈴,他掀動門鈴的手指,都在瑟瑟地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冷的。
“是誰?”門鈴上的視頻通了,一個傭人諾大的臉趴在視頻那頭問道。
許東聲音有些艱澀,遲疑片刻,才從胸口蹦出那三個字,“我找陸雲依,她在嗎?”
視頻“啪”地掛了,許東心底無數的忐忑和不安一起涌來,差點讓他站不穩,在門口,他等了只有幾分鐘,可是感覺卻像是一萬年之久。
陸家,傭人阿蘭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張着手臂一邊往樓上跑,一邊喊,“老太太,神了,真神了,這個冬天真的有男人來找我們小姐……老太太,你簡直就是活神仙。”
陸老太太剛剛用完了午餐,正準備午休,聽到阿蘭這麼咋咋呼呼的叫聲,復又坐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待容貌端莊了纔出聲,“阿蘭,你別這麼大聲叫喊,全家人都在休息,你把他們吵醒了又要落埋怨了。”
阿蘭走進臥室,發現自己的確有些激動過頭,於是努力咽口唾沫平息情緒,這才說道,“老太太,那個男人來了……他現在就在大門外,要不要他進來?
哎呀,小姐都去了國外,這見不着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跟他說清楚原因,然後讓他去……”
“把他轟走!”老太太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什麼?老太太,您不是說……您不是說這個男人追來的話,會讓小姐考慮考慮嗎?現在他來了,怎麼要轟走?”
阿蘭一直都是照顧老太太的傭人,這些年,老太太把她當作心腹,什麼事情都同她說。陸雲依是陸家的心頭肉,老太太疼的什麼似的,所以陸雲依和這位許先生的事情,她都聽老太太說了。
老太太還是挺喜歡未來的這位孫女婿的,所以阿蘭每天幾乎都在盼着有人來。
結果來了,老太太卻要趕走他。
老太太站起來,看着阿蘭說道,“你說,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和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哪一個更珍惜?”
“當然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就比如小時候我想要一個布偶,央求了很久纔得到,那個布偶到我結婚的時候還在,現在留給我的孫子。”阿蘭笑道。
“不經歷考驗,我怎麼放心把雲依交給他?再說,一份感情受點挫折,回憶起來才更美麗動人……你叫他走,讓他以後再不要來,象徵性的叫家裏的人出去嚇唬嚇唬他。”老太太說完,走到了窗前,窗子正對着雕花的大門,可以看到門外站着的人,門口的男人看起來怎麼也得有一米八,短髮很精神,只是穿着不太講究,穿着皮鞋西褲,上身卻穿着衝鋒衣。
她看到阿蘭走到門口,極爲不客氣地對許東說了什麼,然後,許東就在門口十分焦躁,握着門口的欄杆再三說着什麼,阿蘭沒理會他。
可是許東並沒有走,只是站在門口,再次掀動了門鈴。
阿蘭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指着他叫他走,許東卻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更加頑固,使勁搖起了大門,阿蘭氣得轉頭走了。
這一切,老太太都看在眼裏,如果不是愛之切,他不會這麼不管不顧的。
接着,老太太就看到阿蘭帶着幾個男傭人,手裏拿着掃把、木棍走到了門口,比劃着要讓許東離開,可是許東卻作勢要衝進來,還衝着別墅大喊大叫,“雲依,陸雲依,我知道你在裏面,你出來……我們談談。”
眼睜睜看着許東的衝鋒衣被撕破,一隻袖子都要掉下來,他不管不顧,依舊往前衝。
阿蘭看着有些不忍心,回頭往窗子這邊看了好幾眼,老太太朝着她微微頷首,阿蘭這才把傭人叫了回來,再次鎖上了門。
“老太太,他不肯走,說今天要不見到小姐,哪都不去……你說,他是不是看到我們家這麼有錢,所以才更堅定了決心?”阿蘭皺眉,剛剛那個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幾個人差點都沒攔住,放他進來。
老太太離開了窗邊,只是微微笑着說,“不會,他開始並不知道雲依是陸家的孩子,但他還是追來了……再說他是牧羨之身邊的助理,前途不會差。”
“那他不走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麼防着他……”
“他想等,就讓他等着,你沒看到他穿着單褲,上衣也只有一件衝鋒衣嗎?這大冷天的,我看他要等多久!”
老太太說完,靜靜看了一眼門外的許東,然後離開窗前,她吩咐阿蘭泡了一杯薑糖茶,自己再次回到牀邊午休了。
天,漸漸暗了。
最後的一抹陽光在緋紅的晚霞掩映下,漸漸沉沒,太陽一落,許東漸漸感覺到了四周的寒氣彷彿像是無孔不入的幽靈,他打了一個哆嗦,一擡頭就看到了別墅的房間裏亮起了燈,昏黃的,看着十分溫暖,尤其對他這個全身都快要凍僵的人來說。
他並不知道,陸家的人都從後門離開去上班,再下班,他更不知道此時此刻,陸雲依正在非洲,想着怎麼才能把他的公司置於死地,他癡癡地等在昏黃的燈下,直到天空漸沉,烏雲團團,下起了片片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