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多年的老傭人,說話做事都懂得揣摩心思,識得人心。
可是陸雲依從小離開,又未經世事,恐怕在這家裏要喫虧了,這時,另一個從小看陸雲依長大的傭人說,“當初,太太不就是被他們給氣走的?要不然,怎麼可能走得那麼決絕……這是老太太在,萬一老太太哪天不在了,這不把雲依小姐給活吞了?”
“你可少說兩句吧,這家裏的事情哪是我們能議論的?你掙你的工資就好了。”
“我也是心疼雲依小姐,你們看看,剛纔二夫人那一撞,雲依小姐差點被燙到肚子,如果有了燙傷,生孩子肯定是要受兩份疼痛的。”
說到這,幾個人都沉默了。
早餐做好了,幾個人默默把早餐端出去,心裏隱隱卻在擔憂陸雲依的狀況。
……
二樓房間,陸雲依怎麼也不肯讓宋茹上藥,宋茹也不爭了,只是抱着雙臂站在門口“雲依,那個許東真不要你了?他不是站在我們家門前站了十個小時,差點凍殘廢了嗎,怎麼就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陸雲依想到許東現在身處險境,心裏擔憂,但神色卻是苦澀,“二嬸,感情這種事情,有誰能說得準?他的確說非我不娶,要死要活的,可是因爲牧羨之辭退他的事情,他像個廢人一樣,說實話我真看不下去。”
宋茹沉默片刻,彷彿在想着怎麼接這話。
陸雲依脫了襪子,雙腳腳背燙得通紅,右腳已經起了水泡,看起來十分可怖。
但好在家裏有藥膏,清清涼涼,敷上後並不太疼的厲害,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從小到大,她早已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這點傷還不值得驚動衆人,這時,她聽到宋茹說道,“那你也不能說回來就回來啊,怎麼也是懷了人家的孩子……你也不想想,孩子出生後跟誰姓?再說了,孩子成長過程中缺了父愛,輕則是心理不健康,重則說不定以後會犯罪!”
這話明顯帶着刺,陸雲依剛好也上完了藥,把勉強順手宋茹旁邊的垃圾桶一扔,差點扔到宋茹身上,她擡起眼睛看着宋茹說,“孩子還沒有出生呢,二嬸又何必這麼咒他?再說這不是還有幾個月呢,說不定到時候許東會來接我呢?”
“是你剛剛說,姓許的現在頹廢……”
“二嬸,剛剛我認爲你是好意,可是現在看你的嘴臉可是不太好……陸家也是我的家,我的孩子姓陸姓許我說了算……如果許東沒有來娶我,那我跟哥哥奶奶都是孩子的親人,說什麼會有心理疾病,心眼壞的人生的孩子纔會有心理疾病。”
陸雲依分毫不讓,這態度說起來還是跟秦姝學的。
每個人本該心懷善良,但對那些欺負你的人,應該學會毫不猶豫朝着她最怕最痛的地方打過去,最好打到牙齒脫落,讓那些說毒辣話的人自己把血和牙都吞了。
“你算哪門子長輩?我跟你有血緣關係嗎?別拿着癩蛤蟆皮往臉上貼,還覺得自己貼了金似的裝相。”陸雲依擡起頭狠狠地瞪過去,當她得知宋茹的心理時候,就決定不會給宋茹再說這話的機會。
一聽這話,宋茹差點沒有背過氣去。
當年,陸雲依的母親可沒有這麼尖牙利嘴,這丫頭到底跟誰學的這是?
本來,她是想探聽虛實,看看陸雲依是不是想回來佔個窩,然後讓那姓許的也進陸家門,不是隻是擔心他們分走的那些錢,而是怕他們一家人合起夥來,到時候他們另外幾房日子可就難過了。
沒想到進來碰了一鼻子灰,明明是二十幾歲的丫頭,說起話來這麼老辣,到像個人堆裏鑽出來人精。
宋茹鼻子裏哼出一口氣,看着陸雲依說道,“你不把我當長輩也沒關係,我也不稀罕你這麼一個侄女,只是勸你,別把陸家的臉都丟盡了還在這沾沾自喜呢。”
“我一沒偷,二沒搶,怎麼就丟了陸家的人了?要說我懷孕丟人,那二嬸前後生了兩個,那兩個孩子是不是都丟你的人了?”
“那不一樣,我那兩個孩子名正言順,你這肚子裏就是一個野種!”
“如果我二叔不要你了,你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也就成野種了?”陸雲依心裏不痛快,但她並不會在宋茹面前服軟,要不然以後這日子就難過,哥哥和奶奶雖然護着她,但他們也不能把宋茹趕走,況且,一家如果鬧矛盾烏煙瘴氣,那真的會被外面的人看笑話了。
宋茹一聽,血壓都高了。
這丫頭怎麼一張嘴什麼都敢說,她的兩個孩子現在一個上大學,一個高中,好端端地被人說野孩子,宋茹氣得說不出話來,“雲依,說話可要有分寸,你這話敢不敢當着你二叔的面再說一次,你敢說嗎?”
“我爲什麼要當着二叔的面再說一次?大清早的,是二嬸找我不痛快,對吧!我這人就這樣的性格,誰找我不痛快,我就給誰不痛快……”
陸雲依說着,擡起眼睛狠狠地看着宋茹,四目相對,宋茹竟然覺得陸雲依那雙眼睛快要吞人了似的,她心有點虛,雙腿發軟,“真夠不要臉的,一個姑娘家家未婚先孕,還在這裏猖狂個什麼勁?我看老太太要是不護着你了,你在這家裏怎麼能呆得下去。”
陸雲依心裏明白,宋茹這話不假。
父親對她並沒有什麼感情,說護着她,那有點奢望太高了。
哥哥雖然說疼她愛她,但畢竟是一個小輩,不能對叔叔嬸嬸大呼小叫,唯獨奶奶,現在主持家務,只要奶奶在她和孩子就能平安。
但她看到宋茹眼裏閃過的那抹算計,心裏不由有點擔心,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如果這些所謂的家人被逼急了,會不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