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心機夫婿一心求轉正 >第二卷 紅塵淚 第四十二章 亂世流離羣雄四起
    剛踏出大門,南宮佩嵐卻發覺手上空蕩蕩的,原來是把驚雨蟄谷忘了,這驚雨蟄谷是母親留給她最貴重的東西,也是她最趁手的武器,沒有驚雨蟄谷,她便喪失了很大一部分的戰鬥力,實在是丟不得。

    南宮佩嵐即刻轉身去取,進門卻見倒地的勞紛雁已經站了起來,抽劍正欲來追,幸而藥效仍在,走路搖擺難穩。但當他見到折返的南宮佩嵐,雙眸中的絕望立刻轉爲希望,迅速不顧一切地如風般撲上前來。

    南宮佩嵐來不及躲閃,幸而江朋出腳故意絆倒了勞紛雁,勞紛再次雁趴倒在地上,由於過度運功解毒,再加上這一摔,傷了筋脈,擡頭時吐出一大口鮮血。

    江朋冷言問她:“既然走了,爲何還要回來?”

    江朋話音剛落,勞紛雁又掙扎着起身,江朋見他這般癡狂,呵斥道:“勞紛雁,你給我放明白些!”

    勞紛雁不管江朋的呵斥,縈繞着哀傷與挽留的雙眸死死盯着南宮佩嵐,嘴中唸唸有詞道:

    “嵐兒,多日的相處,保護着你也被你保護着,這都已成爲我生活中最習慣的習慣,你若走了,留下我一個人來應對這殘酷的現實,是多麼殘忍!我勞紛雁當真這般可惡,除了恩怨仇殺就不能擁有隻一位可以真誠以待的人麼?”

    南宮佩嵐看着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勞紛雁,突然明白他在面對自己時是將他自己擺在了多麼卑微的位置,她從來都知道,勞紛雁自幼父母雙亡,缺少關愛,流離失所,也缺少安全感,對待這樣可憐的人,自己還要再割掉他身上的一塊肉麼?

    這時候,拓跋蝶也趕了回來,立刻拉起南宮佩嵐離去,拓跋蝶對南宮佩嵐警告:“嵐兒,驚雨蟄谷拿不到了,先逃命要緊!”

    南宮佩嵐感覺自己真的在在倉皇逃竄,跑出去很遠,依舊能聽到勞紛雁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

    終於,平明已至,清早的露水沾染了晨光而閃閃發亮,涼意瀰漫的潯陽城邊上,芳草的綠意依舊冷豔,襯得冷到蝕骨的世間愈發清晰明細。

    南宮佩嵐定一定神,問道:“蝶兒,要一起走麼?”

    拓跋蝶抱緊自己,用力摩挲着因寒冷而瑟瑟發抖的雙臂,道:“不了,我們不同路。”

    “那好吧。”南宮佩嵐說完,轉身離去,不僅是不同路,曾經那無隔閡的友誼或許再也回不來了。

    拓跋蝶看着南宮佩嵐果斷離去卻並無一絲一毫落寞的身影,鬆開了抱緊自己的雙手,緊緊攥上拳頭,咬牙切齒。終於,她下定決心叫住了南宮佩嵐:“南宮佩嵐,你慢着!”

    駐足,轉身,靜等。

    拓跋蝶在三步之外大喊:

    “南宮佩嵐,你簡直太噁心了,你覺得全天下人都在負你,你非要揭開全天下人僞善的面紗,你非要所有人都對你心存愧疚,你是個不懂愛的人,你總在拒絕本屬於你的愛,你拒絕你父兄的愛,拒絕勞紛雁的愛,也拒絕你自己對你的愛,你不是不配得到愛,而是你一直去輕視那些你唾手可得的愛!你要所有人都難受,要你也難受,這樣的你簡直是太噁心了!你會遭報應的,當惡意襲來,當善意全部被你阻攔,你依舊倔強,你就算命再大何以心中無傷!一個自己欺騙自己的人,一個自己折磨自己的人,終究沒有好下場!”

    拓跋蝶說完,長上吐出一口氣。

    南宮佩嵐聽完,蒼白的臉轉爲煞白,薄脣微動,道:“蝶兒,我明白了,再見!”言罷,一個人失魂落魄一般離去。

    她能去哪裏呢?她似乎一下子和所有人斷絕了關係。去找左小川麼?可他肯定會問東問西,勸自己與勞紛雁和好,若是告訴他勞紛雁要反,豈不是給他這個三好市民徒增煩惱?去找阿昭麼?更不可能,阿昭是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夏王,她與反賊沆瀣一氣多日,哪裏還有臉面去找他?去鑄劍山莊轉轉麼?可不要這麼臉大,那裏與我又有何關係?蓬萊島?算了吧,是自己選擇不認父,如今狼狽不堪求着父親大人收留我可拉不下臉來……

    呵,自己一個人比依靠別人好多了!

    南宮佩嵐將所有地方一一排查,她才發現,大家費盡心機地活着,只不過是希望有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就如勞紛雁費盡心機成爲天蠍門一把手,要的就是那一處可歸屬的家,而自己,太過缺心眼,又毫無心機,就只能是人間租客,沒有家也沒有情。

    可是她不知道,被她排除的所有這些地方,哪一個不是敞開大門等着她回去?

    思前想後,南宮佩嵐還是決定回長安吧,畢竟那裏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畢竟那裏的一街一道,自己曾無數次踏足,到了長安,回到陶府曾經自己的那間房,肯定會有難得的感情再次涌動起來。

    南宮佩嵐一路向北走,途中遇上一批流民,他們爲首的是一位老者。南宮佩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遷徙陣仗,上前詢問:“諸位從何而來,去往何處?”

    老者手握一隻開了豁口的粗陶碗,邊走邊答:“從四面八方而來,去往京都長安。”

    “可是朝廷徵徭役?”

    “非也,走投無路,去尋丐幫做乞丐。”

    “家中無田?”

    “非也”

    “那爲何要放下本分的耕耘讓別人施飯喫?”

    “吾辛苦耕耘,卻填不滿官府一紙賦稅,此年風調雨順,亦不能有幸秋收冬藏。同是爲充飢,爲何非得耕耘爲生?”

    “民生凋敝至此,爲何不去縣衙報官?”

    “官家非是父母官,卻是家中肥碩鼠!若是報官有用,我們這麼多人,難倒竟無人敢去扣響縣衙大門?”

    南宮佩嵐聽完,已經瞭解這些人的經歷,是貪官酷吏將他們逼到這種地步,做乞丐無需多麼高的門檻,雖然放下了勤勞致富的尊嚴,卻能儘快填飽肚子。

    這不就是拓跋蝶說的那句話麼:“道義什麼的,能當飯喫麼?”這時候就應該改爲:“尊嚴什麼的,能當飯喫麼?”

    南宮佩嵐見大家都是去往盛京長安,便打算與此行人同行。一路上,流民數量逐漸增多,甚至與另一批流民中途會師,流民的隊伍一度加大,少則也有千人,浩浩湯湯,不仔細看的話,就真的會覺得這是一場人口大遷徙。

    南宮佩嵐對這批流民的遭遇很是同情,原來自己一直都侷限於小小的天地看世道,根本就沒有體會過真正的生活窘迫。可能是因爲她一直不是獨當一面的那個人,接受到的壓力只是被過濾掉悲痛興致的純粹任務而已。

    領頭的老者言:“如今的農家人們,不是成爲了乞丐,就是在成爲乞丐的路上,比如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