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屋子裏女眷們回頭一看,卻見湛非魚一手提着燈籠,嬌俏的聲音沐浴在柔和的光亮裏,襯的雪白的肌膚更是嬌嫩無暇,再配上精緻的眉眼,即便個頭略顯得矮了一點,但絲毫不減她這一身的書卷華美氣息。
“湛姐姐?”常小姐眼睛蹭一下亮了起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湛非魚溫和一笑,把燈籠遞給走過來的何暖,這才笑着像常夫人解釋道:“之前聽常妹妹說松濤林到了冬日別有一番韻味,所以剛剛就去松濤林走了走,失禮之處還請夫人多包涵。”
“湛姑娘客氣了。”常夫人笑了起來,不管暗中是誰在謀算,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轉念一想湛非魚不管是在順天府還是大理寺的公堂上都是遊刃有餘,這般獨立特行的姑娘家,後宅這些骯髒算計只怕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折婧本就失望,再看湛非魚這悠然的模樣,氣的失了理智,甭管什麼髒水直接就往湛非魚頭上潑過來,“你不要狡辯,你分明是在這裏私會外男,被我們發現了所以才匆忙躲出去!”
常夫人剛剛的好心情瞬間又沒有了,這事若是發生在折府,常夫人都懶得管,任由胡攪蠻纏的折婧去鬧騰。
可這裏是常府,湛非魚來府中給老夫人祝壽的客人,身爲主人家常夫人只想儘快把這事處理了,偏偏折婧在這裏無理取鬧。
“溫姐姐她們沒有看見,但我自幼習武,眼力比普通人好多了,剛剛一進院子的時候我就看見一道身影從窗戶跳了出去,當時我還以爲是常府出了毛賊,沒想到是你聽見我們的聲音所以急匆匆的跳窗戶逃走了。”
折婧越說聲音越大,惡狠狠的盯着湛非魚,“你也別想買通了常府的下人說在松濤林看見你,你這點伎倆可騙不了我!”
把湛非魚的後路都給堵住了,折婧這才痛快了,昂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冷笑着,她倒要看見這個賤丫頭怎麼自圓其說!
湛非魚眉梢一挑的開口:“折小姐確定沒有眼花?真的看到我跳窗戶逃走了?”
不等折婧信誓旦旦的保證,湛非魚眯着眼,圓潤眼眸此刻因爲半闔着而顯得格外銳利,“折小姐想清楚了再說,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但凡誰敢污衊我,我必定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往屋子裏走了兩步,湛非魚擡腳踢了踢一身酒氣還昏迷不醒的尤霸王,“折小姐若不怕報應的話,明晚上我就讓人把這個外男送去折小姐的牀上,若是一個不夠的話,我也可以連這一個月不間斷給折小姐送人。”
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在場這些世家夫人和千金小姐目瞪口呆的看着出口威脅的湛非魚,這也太霸道了吧。
常小姐和桃桃剛剛都爲湛非魚捏了一把汗,這會姐妹倆雙眼冒着光芒,無比崇拜的看着湛非魚,這難道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對,湛姐姐可不是惡人。
“你……”折婧剛剛多得意,此刻就多憤怒,一手摸向腰間的鞭子,可惜何暖卻不動聲色的站到了湛非魚身旁,就折婧這點花拳繡腿,她敢動鞭子那絕對會自取其辱!
至於湛非魚這喫果果的威脅,屋子裏沒有人認爲她在逞口舌之快!
畢竟此前折婧丟了臉之後,折家的護院頭領程武就帶着人夜探了裕豐樓,本打算給湛非魚一點教訓,也讓折婧出氣,誰知道程武一行人是鎩羽而歸。
京城這些世家消息最爲靈通,第二日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這也是他們告誡自家小輩不要招惹湛非魚的原因,她身邊肯定跟着死士,而且這些死士身手極強,至少程武等人就不是對手。
“湛姑娘不必動怒,晚上老夫人的壽宴上婧兒喝了幾杯果酒,這會酒意上頭肯定是看花眼了,我在這裏給湛姑娘賠個不是。”溫如意說完之後,服身給湛非魚行了一禮。
折婧繃着臉,眼中怒火翻騰,可不管她性子多麼衝,但這會卻不敢和湛非魚一樣放狠話。
但凡折婧是個懂事的,常夫人身爲主人家此刻肯定要打個圓場,但這會兒常夫人就跟沒聽見一般,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呃……
何爲語不驚人死不休,今兒屋子裏的一衆女眷算是見識了。
折婧簡直要氣瘋了,這怒火本是衝着湛非魚去的,可看到身旁容貌妍麗貴爲才女之首的溫如意,折婧表情一下子猙獰扭曲起來,什麼才子佳人,辰安哥哥是自己的!
溫如意也被湛非魚這“無恥至極”的話給氣到了,一貫落落大方的溫如意鐵青着臉,卻又不敢真的和湛非魚懟,唯恐激怒了她,大半夜的真把自己擄走送去了寧家。
寧辰安再才華橫溢,可溫如意卻也看不上,畢竟寧家早就敗落了,也就靠底蘊支撐,溫家卻是如日中天,宮中閔妃更是她親姨母。
溫如意如今還沒有定親,可溫家也好,她自己也罷,他們的目標都是未來的儲君,寧辰安即便春闈高中榜首,也只是個狀元郎而已,三年出一個狀元,翰林院裏熬資歷的都是狀元榜眼探花郎。
若是在此之前,陳小姐她們必定要幫着說話,但此刻偷偷瞅了一眼“殺傷力”驚人的湛非魚,陳小姐她們一個個靜若寒蟬。
裕豐樓這位湛姑娘可比折婧瘋多了,折婧至多罵幾句,即便揮鞭子也不敢真衝着人去打。
可這位姑娘卻能幹出“毀人名節”的狠事來,即便日後家族給她們報仇了,可她們的名節已毀,說什麼都太遲了,沒看折婧這個瘋子都不敢再開口了。
另一邊的寧辰安正在和白兆輝他們談論着“煙鎖池塘柳”這上聯該如何對下聯,此刻卻突然感覺到後背一寒,難道是誰在背後咒罵自己?
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折婧,湛非魚心情極好,“折小姐可想清楚了?確定看見我跳窗了?”
“沒有,是我喝多了眼花了!”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了出來,折婧這輩子都沒這麼屈辱過,一下子憋屈的紅了眼眶,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折婧恨不能把湛非魚給千刀萬剮了。
湛非魚滿意的點點頭,再次向着常夫人開口:“讓夫人見笑了,好在只是折小姐眼花,既然這裏有外男在,我們就先回暖閣避一避。”
“是我府上出了岔子驚擾了湛姑娘,好在沒釀成大禍,安安,你帶着諸位姐姐去暖閣小憩。”常夫人這一次開口,就沒人還敢鬧騰着留下來,一羣人在常小姐的帶領下出了院子。
等外人一離開常夫人徹底冷了臉,“先把尤公子送去前院,讓人嚴加看守,再通知老爺一聲……”
尤霸王不過是個風流好色的紈絝,他是怎麼進入後宅的,常府必定出了內賊!常夫人越想越是惱火,其他人算計湛姑娘無所謂,但不該選在常府,更不該選在老夫人壽宴之日!
今兒客院鬧的這一出,若是平常時候,估計衆位小姐一回到暖閣就想法設法的把事情告知自家長輩。
可或許是湛非魚那狠話太具有威脅性,一羣貴女們都三緘其口,誰也不想這個節骨眼上多生事端,若是惹怒了裕豐樓這位姑娘,天知道她能幹出什麼事來。
一想到自己的牀上突然多出一個外男,或者早上一睜開自己在一個男人的牀上醒來,一羣貴女只要想想就感覺瘮得慌。
常府的壽宴順利結束,各家馬車也都從松濤林牽到了常府大門口。
“咦,奇了怪了,竟然沒過來?”傅睿朗錯愕的看着折府的兩輛馬車緩緩離開,原以爲折婧必定會過來糾纏,畢竟這樣的事以前經常發生。
但凡寧辰安會出現的地方,折婧都會在寧家的馬車這裏守株待兔,可今兒折家馬車竟然先走了,也難怪付睿朗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