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坦誠的陳行，反倒是把沈鈺整不會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順勢就坐在了陳行對面，靜靜的與他對視着。
就在之前，沈鈺大概猜到了繆青是陳行保下的，他也能清楚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一步步的引導着，以顛覆他對陳行的認知，打破他對陳行的敬意。
毫不客氣的說，他們的確算是成功了，沈鈺也沒有想到且陳行一見面完全沒有否認。還沒等自己開口，就直接承認了這一切。
當偶像幻滅的時候，那些曾經深深崇拜着自己偶像的人才是最瘋狂的。
不過沈鈺從來都沒有把陳行當偶像，或者說對於陳行這樣的人他充滿了尊敬，但有些事情真的學不來。
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只要提起陳行都會說那是個鐵骨錚錚，不卑不亢的忠臣義士。
即便是那些奸佞小人，或者江洋大盜，哪怕是分屬兩個不同的陣營，在提起陳大人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滿心敬意。
可那些自己剛剛得到的信息若都是真的，那陳行陳大人身上，就退去了完美的光環。
在之前得知這件事可能與這位陳大人有關的時候，沈鈺其實一直是抱着懷疑的態度。
不過他從沒有想過要殺陳大人，只要不是真的絕對罪大惡極，陳大人就不能死。
陳行陳大人憑一己之力支撐起這片天，若是他沒了，這天下之間爭權奪利者將驟增，可能就要徹底亂了。
“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搖了搖頭，對此陳行倒是很坦然，似乎沒有絲毫的避諱。
“不僅是繆青，其實這些年來老夫保下了很多人，他們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該死之人。”
“如果沈鈺你繼續查下去就會發現，其實我並不能算得上一個好人，也心狠手辣，也算計別人，完全算不上是一個好人！”
“沒想到，大人對自己竟然是這樣的評價！”笑了笑，沈鈺有些疑惑的看向對方。
“大人難道就不怕麼？”
“怕什麼？怕你殺我？你會殺麼？”
輕輕一笑，陳行將桌子上的茶碗遞了上去，就好像是面對老朋友一樣，跟沈鈺攀談了起來。
“的確，老夫這些年來做過很多事情，但老夫從不後悔，也無半點愧疚。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更多人活的更好，老夫問心無愧！”
說話間，陳行又看向了沈鈺，眼中平靜似乎沒有一絲的波瀾。
“他們想讓你殺我，可他們算錯了老夫，也算錯了你。你雖然嫉惡如仇，但並不是那種衝動的人。”
“你有大局觀，別說老夫問心無愧，就算是有愧，你也不會下殺手的！”
“陳大人倒是看得清！”端起茶水來抿了一口，沈鈺是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
來之前，他也想過萬一陳大人承認了這件事情，自己會如何應對。
可是真正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很冷靜，完全沒有什麼暴怒之類的衝動感覺。
隨後沈鈺就是莫名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這位陳大人，這老小子對人心的把控還真是厲害。
“老夫雖然老了，但這雙眼睛還不瞎。沈大人，我們其實是同樣的人！”
“陳大人，你這可就太擡舉我了！”搖頭笑了笑，人家是真的爲國爲民，而自己斬殺罪惡則是衝着騙去系統簽到的獎勵去的。
“沈鈺，繆青此人貪贓枉法，的確該死，可他身上的血脈卻非同一般。”
“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明說，但是我只能告訴你，他不能死。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一切都已經是不重要了。”
“沈鈺，你相信老夫麼？”
“我信！”
“好！”點了點頭，陳行喘了口氣後繼續說道“有些事情，老夫的確需要你的幫助，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你沈鈺沈大人有這份實力了。”
“不過，他們想要你來殺我，我卻讓你幫忙，也不知道那些算計我的人知道後會怎麼想。”
而此刻，茶樓之上，鬚髮皆白的老者依舊在與那大鬍子對峙着，兩人似乎就這麼一直坐着，從未離開過一樣。
若說哪裏有變化的話，可能就是他們面前棋盤上的棋局發生了變化，應該是重開了一局。
“首領，沈鈺入了陳家！”一邊落子，白髮老者一邊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
聽到白髮老者的話，大鬍子沒有絲毫的表示，好像一心一意撲在棋局上，思索着棋局的變化。
等到了最後，白髮老者倒是有些等不及了，有些擔憂的說道“首領就不怕沈鈺不會對陳行動手？
“那可是陳行，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世人皆知。何況，陳行的威望擺在那裏，沈鈺真的會動手麼？”
“他是不會動手的！”搖了搖頭，大鬍子給出了跟之前完全截然相反的答案，這個答案也讓對面的白髮老者一愣。
大哥，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怎麼，很意外？”看了眼白髮老者，大鬍子隨後笑着說道“我太瞭解陳行了，這個人雖然自負，但並不迂腐。”
“這老傢伙，有時候還老不要臉，屬於那種越老就越不要臉的那種！”
“至於沈鈺表面上看着嫉惡如仇，但實際上他也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那種人，他懂得變通，完全就是個小狐狸。”
“這一老一少兩隻狐狸湊在一塊，怎麼可能打打殺殺，我猜，他們現在應該在喝茶聊天吧。”
“是麼？”眼中神色不明，白髮老者輕輕一嘆而後又有些不解。
“那首領先前說，沈鈺只要入了陳家，就一定會對陳行下殺手。現在看來，沈鈺應該不會動手。”
“可沈鈺不動手，如何能讓大家相信？”
“不用擔心，沈鈺不是已經入了陳家麼，只要陳行這時候死了，動不動手真的重要麼？”
輕輕一笑，大鬍子對此毫不在意，而且臉上卻也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首領的意思是......是不是沈鈺殺的不重要，讓大家認爲是沈鈺殺的才重要！”
“不錯，正是如此！”
大鬍子的注意力一直在棋盤上，可白髮老者卻似乎有些着急。現如今，他彷彿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首領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們這個首領從來都是算無遺策，說出的話往往都會應驗。所以，當他說沈鈺會殺陳行的時候，自己信了。
可現在來看，這是要把自己也瞞住的架勢。
“那，那爲何首領之前還說.......”
“因爲那些話是跟你說的，陳行好大的本事，竟能在我面前安插棋子。厲害，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