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天闕的澡衝得有些久,雙手按在壁上,臂膀的線條清晰。
花灑衝下水來,浸過棱角分明的一張臉,滑過肌理分明的身體。
水是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漫長的時間過去,他按停花灑,隨手拿起掛在一旁的浴袍。
臥室裏,楚眠坐在牀頭看書,微黃的燈光落在書上,讓每一頁都染上暖意。
驀地,有陰影籠罩下來,吞噬掉所有的光。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擡起,楚眠擡眸,就見厲天闕一手撐在牀柱上,俯身看着她,水珠自有些凌亂的溼發上落下,垂至睫毛,像掉了一滴淚。
他渾身泛着冰冷的氣息,近乎妖異的眸像是要穿進她的身體裏。
他看了很久,忽然低頭吻上她的脣,帶着強勢的索取意味。
楚眠知道避不過,也沒想避,就由着他來,她不會迴應,厲天闕卻仍是越吻越動情,連呼吸都沉重起來。
沒有任何的話語。
他將她手中的書取走,直接扔到地上,將她推倒在牀上,繼續去吻她的脣,大掌按在她發邊的枕頭上。
枕頭很軟很厚,但他還是感覺到了長形硬物。
刀?匕首?毒錐?
他那位好父親準備用什麼辦法來殺他,他這個枕邊人又準備用什麼辦法殺他?
厲天闕撐在她的上方,眼底幽暗極了。
他什麼都沒說,手自然地劃開那一硬物,低頭去吻她,冰涼的薄脣在她越養越嬌嫩的肌膚上游走,遊過脣角,遊過下頜,再至細頸。
驀地,他的手攀上她的衣角,猛地一扯。
呼吸交纏。
今晚的厲天闕格外瘋狂,楚眠被虐得死去活來,比在風島上和野獸打架都難受。
全身的骨頭被碾了一遍似的,又酸又發軟。
讓她躺在那裏動也不想動。
厲天闕卻是酣暢淋漓,將她鎖在懷裏,薄脣要吻不吻地貼在她的頰側,炙熱的呼吸騷擾着她的每一個毛孔。
她沒動手。
他以爲她會在他興致最高的時候給他來一下,可他在她身上完全酥了時她都沒有。
她到底是在等什麼?
忽然,楚眠掙扎着坐起來。
“幹什麼?”
厲天闕的懷裏一空,臉色沉下來。
“收拾下再睡。”
楚眠說着掀開一直枕着的枕頭,從下面取出自己的筆,然後轉身下牀撿起被他扔掉的書,走出房間。
筆?
居然只是支筆。
厲天闕躺在那裏,眸子狠狠緊縮。
……
楚眠將書和筆拿到書房放好,然後攏了攏頭髮,回了房間。
一進房間,燈還亮着,只是整個房間空無一人,被子被隨意地翻在那裏。
牀頭鑲鑽的手機震了下,屏幕忽然一亮。
楚眠走過去拿起來一看,就看到厲天闕發來的一條信息。
【厲天闕:阿眠,下來。】
“……”
這大半夜的又要幹什麼?
楚眠很想假裝看不到,但一想到某人不依不饒的性子,她只好往樓下走去。
楚眠靠過去,近了,只見厲天闕坐在臺階上,雙腿跨開,指尖捏着煙,猩紅的光似星子灑落下來,沒到地面就失去光彩。
夜太深了。
整個夜空黑漆漆的,就那麼幾顆星懸在天邊,暗得連牆上的薔薇花都看不太清。
知道她下來了,厲天闕也沒有看她,只將煙放在脣間咬了咬。
空氣裏全是寧靜。
楚眠在他身邊坐下來,臺階上一片冰冷,她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想明天該多看兩本書,不然來不及追專業進度。
很快還要考試。
她不想一報專業就掛科。
她正想的投入,男人不辨語氣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姐告訴我,蘇家偏安一隅,歷來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直到有傳言說蘇家子女個個人中麒麟,智慧過人,凡得一者必成大事,於是,許多大勢力、大家族都對蘇家後代爭搶不休。”
蘇家。
他的母家。
又要開始聽故事了麼?
楚眠其實並不願意去聽厲家這些隱祕的事,可奈何一個一個上趕着要講給她聽。
她側目看他,他輪廓極深的側臉是英俊的,沉默的,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他離她很近,她卻感覺他渾身充斥着一種很遠的孤獨。
厲天闕也不用她迴應,雙眸盯着前面繼續道,“厲家向來是個大家族,厲擎蒼兄弟衆多,爲了爭搶繼承人的位置,他千方百計求娶了偏安一隅的蘇家長女,也就是我母親蘇錦怡。”
“……”
楚眠安靜地聽着,看他手中的煙猩紅光亮一明一灰塵。
“我母親向厲擎蒼坦白,蘇家之所以人人智商超羣,是因爲體內基因與旁人不同,蘇家上下都有着AS非典型精神分裂症的遺傳基因,智商奇高是其中一種表現。”
厲天闕咬了一口煙,冷笑一聲,“厲擎蒼爲了厲家的繼承人之位,什麼都不管,扮着深情將我母親娶回來,我母親便用她的智謀幫他成爲厲氏財團的掌權人。”
她看着他脣畔的冷笑,目光深了深。
這個厲擎蒼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在央心湖見到的時候就感覺渾身的不舒服。
“我姐姐出生的時候他們正是恩愛,一切都很好,可十來年後,當我母親替厲擎蒼掃清一切障礙時,厲擎蒼就變了臉,整日發脾氣還要個兒子。”
“……”
“我母親就開始拼生兒子,我出生的當晚,厲擎蒼帶了女人回來過夜,還是我母親的閨蜜。”
厲天闕沉聲說着,沒什麼特別大的語氣起伏,卻是字字驚心動魄,“我母親大受刺激,當下發了病,神志不清地開始殺人,厲擎蒼尋了警方過來,將她當場擊斃。”
“……”
“我姐姐說,我母親死時,下半身全浸在血裏,產後大出血,裙子都被染成了紅色,跟庭院裏最豔的薔薇一樣。”
厲天闕平淡地說着,一張臉上沒有表情,眸色卻比夜幕還暗。
楚眠聽着這樣的形容,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心口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