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A國,他非回不可。
聞言,屬下大驚,呆在那裏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偷渡?
T國有小地方出現天災,因爲善後不力,不少難民都選擇偷渡到別的國家,可坐這種船……可不好受。
……
楚眠關在江南堂的第二天,被一次性喂四顆藥。
萬蟲嘶咬的痛楚鋪天蓋地,寒霜封着身體,試圖將她一寸一寸冷凍起來,讓她再無生存之力。
痛。
無休無止的痛。
痛到極點的時候,楚眠已經無力抓住鐵索,人根本站不住,搖搖晃晃似一隻即將落地的風箏,搖晃不止,銀色的鐵索跟着她晃,發出金石之響。
她一度感覺自己回到了楚家,小小的她悄悄打開扇門,留着一線空隙,看楚家夫妻給楚醒過熱鬧的生日。
她被楚醒逼到房間的角落,楚醒將蛋糕按上她的臉。
蛋糕的香膩直衝她的脣鼻間,讓她喘不上氣來,她拼命掙扎,可怎麼掙扎都逃不出那沒頂的痛苦……
人尚未這種痛中緩過片刻,她又回到貧民窟那座孤島上。
她不經意間驚動盤在樹上的蟒蛇,蟒蛇用身體一圈一圈將她困起來,一點點收緊,緊得彷彿內臟都要從口吐出。
那一張血盆大口直朝她的臉襲擊而來。
楚眠猛地驚醒,睜開了眼睛,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她目光發虛地看着前面,十幾個穿制服的男人站在那裏,楚眠搖了搖頭,才發現只有四個人,是她痛到看不清了。
她喫力地喘息着,彷彿在風島的海水裏呼吸,痛苦而困難。
四顆藥的力道果然比兩顆藥強多了。
“你看你臉上,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我們都知道,這藥下去人比死還難受,你這麼扛着又何必。”
有人和她說。
楚眠沒有回答,新一輪的疼痛又漫延上來。
火灼皮膚的痛感自腳心慢慢傳上來,她整個人如置身火海,燒灼的痛感很快遍佈全身,菸灰覆在她的面上,一寸寸奪着她的命……
一度,她覺得自己會死在這火海中。
“小姐!”
意識迷離中,楚眠聽到孟墅的聲音。
唐瑾辰同孟墅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楚眠呈“大”字形被鎖在那裏,人垂着頭,連吐的力氣都使不出來,鮮紅的血從嘴裏一點點滲出,滴落在地上。
這樣的畫面讓唐瑾辰都不禁別過頭去,不忍去看。
忍痛時難免要咬牙,她這個樣子恐怕是忍得差點將一口牙齒全部咬碎。
“給她喂兩顆止痛藥。”
唐瑾辰吩咐。
楚眠意識渾濁,沉浸在無休無止的疼痛之中,直到嘴巴被人撬開,被餵了什麼藥。
她以爲是又加大藥量,直到疼痛感逐漸減輕,楚眠緩緩擡起被汗溼的長睫,擡眸看去,孟墅紅着眼睛站在那裏,難過地看着她。
一個大男人跟要哭了似的。
唐瑾辰站在一旁,衝屬下使了個眼色。
鐵索瞬間從上下四個角落吐出更長一些,爲讓她更好地自由活動。
但鐵索一長,楚眠就徹底失去站在那裏的本事,人狠狠地摔到地上,脣間滲出來的血更多。
聲音響亮。
唐瑾辰下意識擡了擡手,卻起不到任何攙扶的作用。
孟墅連忙衝過去,蹲在她面前,雙手顫抖地剝開手中的糖,餵給她,“小姐,糖……”
厲總說的,她喜歡。
楚眠趴在那裏,嘴裏鮮血未除,就被推進一顆薄荷糖。
甜味沒嚐到。
但薄荷的清涼讓她的腦袋有些微的清醒,她雙手按在地上,支着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力,又重重地摔回去,長髮迷了眼。
“小姐……”
孟墅蹲在那裏,眼睛更紅,脣都在顫慄,他轉眸,“小姐,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楚眠轉眸,只見不遠處一隻白色的長毛小狗站在那裏,黑幽幽的眼睛直盯着她,卻不上前,好像認不出她了。
“小海豚,還不過來?”
孟墅招呼它。
小海豚這才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在楚眠的身邊轉悠着,拼命用鼻子吸着什麼,忽然像是認出她一樣,一下子歡騰起來,小腦袋直往她懷裏頂。
楚眠痛得幾乎昏厥。
“小海豚不可以!”
孟墅連忙抱住小狗。
小海豚不滿被分離,在他懷裏兇起來,奶聲奶氣地叫着,咧開尖尖的牙齒。
楚眠被重重的鐵索壓着,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拼命撐着從地上坐起來,人被鐵索拉扯得搖搖欲墜。
她蒼白一笑,衝小海豚招了招手。
孟墅鬆開手,小海豚立刻跳進楚眠的懷裏,楚眠艱難地擡起手撫了下它的腦袋,白色的毛立刻沾上血跡。
有點難看。
楚眠收下手,有點不忍再觸摸。
“你還是什麼都不想說?”
唐瑾辰在她面前半蹲下來,蹙眉看着她。
楚眠只看着懷裏的小狗。
“我現在是真恨不得早些把楚正銘給治了,要不是他,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要是你能爲我做事該多好。”
唐瑾辰有些感慨地道。
四顆藥都能扛下來的人江南堂還沒出現過。
孟墅抽出溼紙巾,上前替楚眠擦去臉上汗跡和血跡。
楚眠臉一偏,沒讓他碰。
孟墅的手僵了僵,單膝及地,像是跪着一般,語氣澀然無比,“小海豚和糖是厲總讓我帶過來的,他想和你通個電話。”
“……”
楚眠的目光頓了頓。
“說些讓天闕死心的話吧。”
唐瑾辰蹲在一旁道,語氣溫和,“他暫時回是肯定回不來,也救不了你,但你要能讓他死心,到時他回來,我和孟墅都能少受點罪。”
“我不在乎!”
孟墅立刻瞪向唐瑾辰,他現在已經不在乎厲總會怎麼對他了。
就是死,他都覺得該的。
“那你就不怕天闕聽到她這聲音動怒,轉身不管不顧地找上各國首腦來向我施壓?”
唐瑾辰道,厲天闕不是做不到,但這樣的話,A國就要亂成一團了。
“那也是你活該。”
孟墅道,他恨自己,也恨唐瑾辰,說完,他看向楚眠,“小姐,你要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