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厲天闕的眸子深了深,“我知道了。”
說着,他便掛了電話。
“……”
孟墅有些茫然,怎麼就掛了,那他查到的消息到底有沒有幫助。
厲天闕坐在車上,棱角分明的臉一片冷峻,他薄脣抿緊,指腹按上虎口的鹿角紋身。
像陸景然這樣的軍火商,是不可能看得上這種小訂單的。
除非是她需要經常往來這兩個洲,便順帶手做上一筆這樣的小生意。
克斯洲和威爾洲是相鄰的兩個洲,離得很近。
而克斯洲,恰恰又是D國最冷的兩個洲之一。
所有的線索到這裏合上了。
所以,她經常要去的……是克斯洲。
因爲,要回陸家。
“去克斯洲。”
厲天闕猛地擡起眼,眼中一片冷厲。
“是。”
司機應道,踩着油門往前疾行。
……
楚眠摔下懸崖,風雪肆意地席捲在她的周圍,將她往無底的地獄帶去。
她不停地下墜。
手腳冷得麻木。
有那麼一瞬,她感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可她還不能死。
厲天闕……
楚眠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用盡力氣朝着山壁擡起手,一根細鎖繩從她袖中飛出,朝着山壁飛過去,一端吸附住冰冷潮溼的山壁。
她伸手抓住繩子,被繩子甩得撞向山壁。
“砰。”
結結實實的一下。
楚眠痛得面色慘白,她大口大口呼吸,掛在山壁旁調整自己的狀態。
她往下望了一眼,還有幾樓層高的高度,繩子已經不夠了。
楚眠只能咬着牙在溼滑的山壁上尋找突起的尖銳物和枯樹,抓着、踩着一點點往下爬,一雙手被鮮血和髒污覆滿。
撞的一下太狠,以至於這會她往下爬全身的骨頭都在發痛。
好久,她才跳到雪地上,人已經出了一身汗,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裏,熱汗也轉瞬成爲冷汗,溼掉的衣服緊緊貼着皮膚,很不舒服。
她靠着山壁,低頭,看着腰間仍是好好的絕書,鬆了一口氣。
絕書還在。
她脫下身上的大衣,包住傷痕累累的雙手,然後在厚厚的雪地裏尋找到一點石尖,勉強踩着往不遠處的冰湖走去,不留下一點腳印。
到了冰湖前,楚眠深吸一口氣,低頭捧起一塊大石砸向湖面。
湖面的冰被砸裂出一個大洞。
石頭沉落下來。
楚眠鬆開手上的大衣,擡起手用力一握,一滴滴鮮血落在冰面上。
想要在陸家的地盤帶着絕書離開太難了,一路上要被追被圍堵被槍擊,每一刻都是浪費時間。
只有讓陸家以爲她死了,她才能順利離開克斯洲。
因爲,沒人會去追擊一個死人。
楚眠看着自己的血灑在冰面上,平靜的眼底仍帶些紅。
說了這麼多,陸景然仍是毫無察覺,仍是想殺她,大概,是真的不在意吧。
挺好的。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現在知道了,也就行了。
待滴的血夠了,楚眠才重新用大衣包住自己受傷的手,繼續踮着腳沿一些有石尖的地方離開,沒有腳印留下。
她靠着這種喫力的方式沿着山壁往前走。
天光大亮起來。
山間的雪卻沒有停的跡象。
楚眠渾身狼狽地走着,偶爾,她都能聽到遠遠傳來的人聲,是陸家尋來的人,但好在他們還不知道她已經墜崖,沒有在下面找,而是往山上尋去。
她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遇到沒有石尖的地方,她只能貼着山壁摸着上面的東西將自己吊過去。
別說手,手臂都被割得傷痕累累。
之前開的車還不覺得這山有多深多大,現在用腳走,她才知道這裏太大了。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她都沒能走到之前放下摩托車的地方。
她知道這深山裏沒有信號,她墜崖以後陸景然聯繫不到陸家,陸家人只會派人摸上山,她就可以趁着這個時候開着摩托車從深山裏的小路離開,繞一圈出山,再出克斯洲。
計劃到目前爲止還很順利,就是走得太累。
還得小心翼翼不被發現。
楚眠貼着山壁休息了一會,一停下來,冷風刺骨,溼透的衣服貼着身體,煎熬她的意志,。
她深吸着氣,繼續貼着山壁往前走去。
雙腳已經走到麻木。
走着走着,楚眠擡頭,遠遠的,她終於望見自己把摩托車放下的地方。
這麼短的時間,積雪已經完全覆住摩托車,什麼都看不見了。
楚眠正要往前走,就聽到有一撥陸家人在這個位置上山,步子聲匆匆。
她背緊緊貼着潮溼的山壁,大氣也不出,就看着被踩下的雪落在她眼前,那羣人從她頭頂上方匆匆過去,沒有發現她。
楚眠小心翼翼地探身過去看一眼,視線中,沒有再看到陸家人。
看一眼滿地的腳印,她放心踩進雪裏,雙手纏着大衣撇去厚厚的積雪,雪被一點點撇開,露出裏邊摩托車車頭的輪廓。
楚眠伸手握住車把,咬緊牙關正要將車從雪裏邊拖出來,有碎石、滑雪突然從頭頂上方掉落下來。
“……”
她心中一緊,想都不想地往前面的小路衝過去,衝得太急,腳下一崴。
腳踝處扭到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楚眠的耳朵裏,但她連停下檢查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人直接往前一撲,趴倒在溼雪中。
“砰——”
一聲巨響自她的身後傳來。
楚眠回頭,就見原來摩托車的位置被大量的積雪和落石壓住,瞬間壘出數米高,直接把中間的路給堵死了。
她要是跑得不快,就和這摩托車一起埋葬在裏邊了。
“……”
楚眠忍着痛從雪裏站起來,看着面前突然而至的屏障和還在不停往下掉的積雪和石塊感到從所未有的無語,呼出的白氣化開在寒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