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難受地靠着他,厲天闕看一眼洞口積起的雪沉默地將她摟緊。
她在他懷中又沉沉睡去。
厲天闕一手抱着她,一手又將急救包裏的藥翻了翻,沒找到適合她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洞外的天光越來越亮,楚眠卻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厲天闕將手從她的領口伸進去摸了摸,一點汗意都沒摸到,她身上還是燙得跟個火球一樣。
她沒退燒。
這退燒藥沒用。
“……”
厲天闕的臉色沉下來,低眸看向她潮紅的臉,眼睛閉得很緊。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開始整理揹包,把一件件東西裝進去,拿出雪地護目鏡爲她戴上,面罩封住下半張臉,再戴上帽子,用圍巾將她整個脖子圈住,又將她的衣服拉鍊拉到最上面。
楚眠被折騰得再次渾渾噩噩醒來,臉上被扣了護目鏡,視野有些變化。
她看一眼一旁整理好的揹包,又看向面前開始穿衣服的厲天闕,明白他這是準備出發了。
她擡了擡手,手剛擡起來就無力地墜下去。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厲天闕邊穿衣服邊看她一眼,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很冷,很困。
楚眠閉了閉眼,乾嚥一下後道,“厲天闕,我還想睡一會,要不你先沿原路回去,再多找些人過來尋我吧。”
她知道她現在是不可能憑自己走出這山的。
厲天闕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冷着臉徑自將拉鍊拉上。
楚眠看他這樣,想到他之前的話,催他先走的念頭不敢再有了。
“我走不動,厲天闕……”她如實說道,聲音虛弱極了。
聞言,厲天闕這纔像是聽到她的聲音,道,“那就我來走。”
“……”
楚眠看着他,想說些什麼又被睏意捲住,她迷迷糊糊地再次闔上眼。
等她醒來的時候,厲天闕已經清了洞口的雪,將她揹出去,瘋狂而至的冰冷襲捲而來,把本就覺得寒冷的她給生生凍醒。
楚眠慢慢睜開眼睛,看着外面。
過了一夜,山裏的積雪更厚了。
厲天闕一腳下去,幾乎是陷在裏邊。
楚眠無力地抱住他的脖子,看着他一步一步困難地往前走,喉嚨澀得更加厲害,她真成他的負累了。
“楚眠,外面太冷,你別睡了,跟我說說話。”
感覺到她摟了摟自己,厲天闕意識到她已經醒過來。
“陸家不是也派人來找了麼,爲什麼看不到他們?”
她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這一刻,她希望陸家人出現,這樣,他就不用這麼累了。
“看不到清靜。”
厲天闕道,他記得回去的路,他能帶她走出去。
楚眠渾身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背上,山裏沒有路是平的,一路顛簸,顛着顛着,楚眠又想睡了。
上眼皮墜得厲害。
“阿眠,我送你的那臺車已經進入製作生產的週期了。”
厲天闕忽然又道。
楚眠整個腦袋被包得嚴實,聽着他的聲音都有些朦朧,聞言,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是嗎?”
“等拿到車,你想去哪裏試車?”
厲天闕邊走邊問,說着和這裏毫不相干的話題。
好累。
不想說話……
楚眠這麼想着,嘴脣動了動沒有出聲,厲天闕託着她的腿往上送了送,繼續道,“說啊,想去哪裏試車?”
還一直說,是怕她睡了再也醒不過來麼。
“行,那就在莊園裏試,怎麼樣?”
他道,聲音微喘。
“好。”
楚眠應道。
“你那隻土狗呢?”
厲天闕又問,話題繁瑣又無聊。
“在南邊,荷媽照顧着呢。”楚眠閉着眼低聲回答。
“什麼時候接過來?”
厲天闕道。
他好多問題啊……
楚眠有些無奈,但還是拼命保持着一點醒答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纔是時候?一隻土狗而已,老留在南邊幹什麼。”
厲天闕嫌棄地道。
“你不是不喜歡小海豚麼?”
楚眠虛弱地問道。
“不喜歡也不妨礙接過來,接過來正好燉鍋肉。”
厲天闕踩着雪往前走。
“啊?”
楚眠突然清醒了兩分,睜大眼睛,從他肩上慢慢擡起頭。
燉肉?狗肉?
“……給土狗喫。”
厲天闕添了一句。
“……”
楚眠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默默又趴回他的肩上,摟着他道,“厲天闕,你累不累,走這麼久了,歇會吧?”
“不累。”
厲天闕說着一腳踩在一堆枯枝上。
只聽一陣脆響後,邊上的雪地狠狠一震,雪都有些鬆散。
什麼動靜?
楚眠惺忪地睜着眼往前望去,就見前面坡上有一棵高大的枯樹,片葉不存,樹幹上壘着雪,樹下的樹洞前積雪又厚又深。
此刻,那堆雪被拱了拱,一隻超級大腦袋在從洞裏冒出來,一爪子抓在雪地裏,一個龐然大物從樹洞裏鑽了出來,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們的方向。
是熊。
他們驚到熊了。
“操。”
這運氣絕了。
厲天闕咒罵一聲,揹着楚眠就轉身往旁邊的岔路上走。
身後的雪地還在震動。
這熊想追他們。
楚眠趴在厲天闕背上,緊張地整顆心都提起來。
岔路往下是一條坡,雪埋得厚厚的。
厲天闕將楚眠放下,卸下揹包讓她靠着坐,然後拔出一把手槍道,“你在這裏等我,我解決了就回來。”
楚眠知道現在的自己不給他添亂就算好的了,聞言,她也只能點頭,“好,你小心。”
話剛說完,她坐的地方被動靜震得雪一塌,楚眠根本沒有支撐自己的力量,整個人往坡下摔去。
“阿眠!”
厲天闕目光一震,連忙伸手去拉她,蓋着雪的坡傾斜得厲害,他沒站穩人跟着摔下去。
兩個人一路往下滾。
龐然大物的熊站在坡上,看一眼坡下,幾秒後,扭頭漫不經心地走了。
不遠處,陸景然同陸雲堂聽到聲音尋過來。
只見雪地上有一排腳印。
陸景然激動地衝過去,見腳印由遠至近,是往她們這個方向的,但到這邊就斷了。
“這不太像小霧的腳印。”
陸雲堂道,小霧的腳沒這麼大吧。
陸景然不管,繼續尋着蹤跡看去,怎麼會突然斷了,是有岔路麼?
她摸着山壁和枯樹往前走去,一腳踩到岔路口子,只稍一探頭就能看到一個孤零零的揹包,忽然,遠處傳來極大的動靜。
陸景然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