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天闕冷笑一聲,“別做夢了,陸景然,有我在,沒人能傷她,你這些動作不過是感動了你自己而已。”
“……”
陸景然被說得渾身僵硬,可讓她反駁,她也反駁不出來。
她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她的保護微不足道。
“別再跟着我們,再讓我發現一次,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不會對陸家留情。”
厲天闕發下最後的通牒,踩上地面的煙火,碾滅最後一點火星。
陸景然低眸看着。
厲天闕轉身,伸手打開車門。
“我知道你們要去貧民窟,讓我跟最後一次。”
見他要走,陸景然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放心,我不會讓楚眠發現,我就是去看看她呆了三年的地方。”
那個,楚眠受了整整三年苦的貧民窟,她想知道,那裏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厲天闕回頭,不屑地看向她。
“最後一次,等回來我就不再跟着你們。”陸景然道。
“我憑什麼要答應你?”
厲天闕冷笑。
“我始終是楚眠的母親,以你和楚眠的關係真要對我動手也覺得奇怪吧?趕我走是最好的辦法。”
陸景然是個軍火商,當然懂得談判,她苦笑一聲,“況且,讓我去一趟貧民窟,你不覺得是對我最大的折磨麼?”
“不是。”
厲天闕想都不想地道。
“……”
“最大的折磨是讓你也在上面呆三年,在楚家呆十八年。”
厲天闕看着她一字一字說出來,低下身子坐進車裏。
陸景然呆了下。
孟墅緊跟着上車,坐上副駕駛,他小心翼翼地從後視鏡裏往後看去,只見厲天闕一張臉陰沉。
半晌,厲天闕做了決定。
“把她混在去風島的隊伍裏,派人盯着,別讓楚眠發現。”
談不上是最大的折磨,好歹也是份折磨。
他同意了。
“是。”
孟墅頜首。
……
厲天闕回到酒店的自助餐廳時,楚眠和樊冰冰她們正在聊接下來一些佈局。
如同會議桌的超長餐桌上鋪着潔白的餐布,餐具光潔嶄新,楚眠和樊冰冰挨着坐,葉成離得不遠不近。
唐瑾辰端了餐盤坐在他們對面用餐,彷彿分割出一條銀河。
門口,厲天闕走進來。
唐瑾辰轉頭看去,見到厲天闕吊着半邊胳膊的造型,嘴裏的早餐差點噴出來。
“中了槍都活動自如的人怎麼把自己綁成這樣?什麼時候這麼惜命了?”
唐瑾辰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喝了一口牛奶壓驚後忍不住道。
“……”
跟在厲天闕後面的孟墅看了一眼唐瑾辰,還好,不止他一個早上起來被雷瞎了眼。
“你不懂。”
厲天闕懶得搭理他,然後走到楚眠的身後,冷眼睨向樊冰冰和葉成。
“姐夫。”
樊冰冰和葉成叫了一聲,端起盤子站起來,把楚眠身邊的幾個位置都空出來。
楚眠起身,端起餐盤走到自助選餐區挑了幾樣餐品回來,擺到厲天闕面前。
厲天闕吊着半邊胳膊,慵懶一坐,手都沒擡一下,楚眠就開始將一道道美食往他嘴裏送,並不時注意讓他喝一口牛奶,不至於喫得太乾。
樊冰冰和葉成坐在一起,默默地看着這一幕,自己抓着麪包都不知道怎麼吃了。
“……”
唐瑾辰也有點難以下嚥,這怕是兩隻手都斷了吧?
行。
他是不懂。
楚眠知道大家在想什麼,但她答應了伺候厲天闕,就算畫面看着再油膩也會堅持,只要這位少爺能太太平平地養傷,儘早好起來。
厲天闕享受着她的服務,伸手拿出手機查看孟墅發給他的財團事務報告。
楚眠剝了一隻蝦喂到厲天闕嘴邊,厲天闕邊看手機邊低頭喫下。
一頓早餐喫到尾聲,楚眠用熱毛巾擦了手,端起面前的牛奶杯站起來,看向對面的唐瑾辰,“總統,我以牛奶代酒,敬你一杯。”
唐瑾辰睨她一眼,覺得她是不是故意戳自己痛處,“爲那五個白紙簽名?”
“不是,我和厲天闕用過這頓早餐就會啓程去風島,葉成、樊冰冰會留下來支持你的工作,他們經驗少,還望總統多多關照。”
楚眠的聲線清淡,面色認真。
聞言,唐瑾辰的臉色也正經起來,端起牛奶杯站起來,問道,“這就走了?”
合着今天這一頓早餐是分別宴。
“已經拖了這麼久,再拖,那些財閥怕是又要另起心思。”楚眠淡淡地說着,目光變深,“況且,我等這一天,已經很多年了。”
她終於,可以將貧民窟的人統統接出來。
“眠姐,要不我跟你去吧?”
葉成站起來道。
“風島我再熟不過,沒什麼險的,現在大選才是重中之重,冰冰又成了第一夫人,她身邊不能沒人。”
楚眠端着杯子看向唐瑾辰,道,“總統,我在這提前祝你連任成功。”
說完,她低眸看向還在看手機的厲天闕。
收到示意,厲天闕站起來,端起面前的牛奶杯,目光沉沉地看一眼唐瑾辰,“要是不成功,把用掉的錢全還我。”
“……”
你能當個人嗎?
唐瑾辰只當沒聽見,看看左右,“今天短暫一聚,大家一起來乾一杯吧。”
聞言,樊冰冰和葉成端起牛奶杯靠過來,孟墅和老管家也端起牛奶靠過來。
唐瑾辰看着這幾張臉,不由得有些感慨,“大選也好,貧民窟重建也好,對我們來說都是背水一戰,一旦錯過這個時機,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希望我們都能贏。”
“那就祝我們各自大事順利!”
楚眠揚起手中杯子道。
“各自順利!”
“來日再聚!”
大家應聲。
數個杯子激撞在一起,發出極爲清脆的聲響。
……
陽光灑落海面,碎光閃耀。
龐大的郵輪準時停靠在海岸邊,楚眠半挽半扶着厲天闕的手臂登上郵輪,上午的陽光鍍在兩人身上。
郵輪緩緩啓動,朝着遠方駛去。
楚眠站在甲板上,看着唐瑾辰、樊冰冰、孟墅、葉成他們送行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回過身,靠在護欄上,望向無際的天空。
時隔三年,她終於能去風島了。
不知道大家好不好,不知道活下來的有多少人……
楚眠聽着郵輪的航行聲,心跳莫名地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