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如蟻羣,建築如雲煙。
她安靜地撥弄着手中的糖紙,糖紙發出細碎的聲響,似電流般一絲絲掠過她的耳。
幾秒後,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
楚眠收回視線,擡起腳往外走去。
這一層是一傢俬家服務型的豪華酒店,一進去就彷彿屏蔽了外面的熱鬧,只剩下寧靜與空氣中淡淡的檀香。
“您好,厲太太,唐總統與夫人已經在房間等候,請隨我這邊走。”
一個戴着白手套、穿着燕尾服的工作人員就迎在電梯門口,見她進來立刻堆起滿面的笑容,“我是你們今天的管家,請叫我小陳就好。”
“謝謝。”
楚眠淡淡頜首,跟隨他往裏走去。
地上全鋪着地毯,一腳踩上去根本沒有聲音,彷彿陷落在綿軟的雲團裏。
她摩挲着手中的糖紙,擡眼環視一圈周圍,朝着一條寂靜幽深的走廊走去。
“叩叩。”
停在1250室房門前,小陳管家擡手叩門,不輕不重的兩下。
“來了。”
門被拉開。
這是個總統套房。
楚眠第一眼就看到樊冰冰的笑容,今天的樊冰冰沒有穿長裙,跟她默契地選擇了同樣的休閒衣褲,連一頭波浪捲髮都束了起來,紮成高高的馬尾,妝容淺淡,看起來十分的乾脆利落。
“眠姐,你來啦。”
樊冰冰愉悅地喚她,拉過她的手就往裏邊走。
“唐瑾辰到底還有什麼要事,一次兩次地找我?”楚眠由她牽着手,嘴上很是不滿。
“沒事我們夫妻就不能請一下你了?”
低沉溫和的男人聲音傳來。
一張有着手工刺繡的桌布鋪在桌上,新鮮可口的前菜都已經擺上,燈光調得柔和,還特地擺上兩盞燭臺。
唐瑾辰站在餐桌前,端起透明的醒酒器,優雅地給杯中倒上紅酒。
紅酒晃出誘人的弧度。
“你來得正巧,酒剛醒好,喝一杯?”唐瑾辰端起兩杯酒杯,遞過去一杯。
“我開車來的,不喝了。”
楚眠淡漠地道,直接在餐桌上坐下來,對一桌的美食沒有興趣,只道,“快說吧,到底找我是什麼要事?”
“不喫兩口?”
唐瑾辰笑着睨她。
“唐總統,你已經約我三次了,每次見面不是請我喝茶就是我請我喝飲料,這次又變成喝酒,你的重點到底在哪裏?”
楚眠擡起眼,冷冷地看向他。
很明顯,有前兩次的經歷,楚眠已經開始對他有所防備了。
唐瑾辰的目色一深,隨即笑道,“我請你喝東西還錯了,該不會是以爲我在這酒裏下了什麼藥吧?那我喝給你看。”
說着,唐瑾辰端起酒杯,仰頭就將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
楚眠的睫毛微微動了動,轉眸看向樊冰冰一眼。
樊冰冰站在那裏抿脣,面上看不出什麼異常。
喝完,唐瑾辰將手中的酒杯倒扣,一滴多的都沒有,“現在放心了?”
“我沒懷疑你什麼。”
楚眠淡淡地道。
說着,她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一旁站着的小陳管家,“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按理說,真正的酒店管家這時候就該識趣地退下,但這位小陳管家卻是笑着道,“我還是留下來給三位添菜吧,馬上就傳菜了。”
“你……”
樊冰冰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一旁的唐瑾辰在她對面坐下來,看着楚眠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真不喝一口?”
“我一個人來的,厲天闕都不知道我來這裏,喝了酒怎麼開車。”
楚眠道。
“沒事,我讓人送你就是。”唐瑾辰繼續勸。
“唐總統,你究竟想怎樣?”
楚眠的面色不大好了,冷冷地看向他。
聞言,唐瑾辰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人往後靠去,擡眼看向那小陳管家,道,“看到了?我勸不動。”
“……”
楚眠聽着,目光頓時一厲,轉頭。
那小陳管家已經從自己的燕尾服內側掏出手槍就對準楚眠,“別……”
一個“動”字還沒說出口,楚眠反應敏捷地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退,細臂如蛇纏上對方,輕而易舉地奪過槍,一把抓過那管家按在桌上,毫不猶豫地對準他的兩側肩膀開槍。
兩聲劇烈的槍響伴着慘叫過去,小陳管家癱掛在桌上,血流如注,順着桌沿往下淌。
她的動作太過利落,利落得讓人驚悚。
唐瑾辰一下子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怎麼回事?”
樊冰冰也呆住,站起來錯愕地問道。
“還看不出來麼?”
楚眠握着槍,緩緩轉頭,冷冷地看向唐瑾辰,一字一字問出,“你想動我?”
“是我們都想動你。”
一個有些得意的聲音傳來。
楚眠轉頭,就見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羣持槍的保鏢魚貫而入,而後是主角們隆重登場。
何總、秦總……
一個、兩個、三個……粗略一數,足足有十五個大財閥、五個大家族的主事人。
全出場了。
樊公拄着龍頭柺杖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絲毫不覺得現場的氣氛緊繃,彷彿只是在什麼宴會上遇到熟人一般,衝楚眠點頭致意,“厲太太,又見面了。”
楚眠目光冰冷地看向唐瑾辰,“你和他們同流合污了?”
“你背叛眠姐?”
樊冰冰難以置信地瞪向唐瑾辰,目光震動得厲害。
唐瑾辰站在那裏冷笑一聲,“談不上背叛,不過求個自保罷了,楚眠,你要怪就怪厲天闕,是他不仁在先。”
“那你可真有臉啊。”
楚眠冷冷地說着,舉起槍就對準了他。
“別動!把槍放下!”
保鏢們迅速包圍了整個客廳,幾十把槍齊刷刷地對準她。
敵衆我寡,硬拼沒有用。
楚眠眼底的冷意越發濃烈,她將手中的槍放到桌上,轉頭看向何總他們,“你們抓我想幹什麼,威脅厲天闕?你們這是在找死。”
“厲太太別多想,我們對你沒有惡意,放鬆。”
何總笑着說道,給了手下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