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巖生怕白季不知道厲害,不等白季主事,連忙拉過白季到了後面,小聲叮囑道。
“季兒啊,我上次在郡城裏和你說的話,你都忘了麼?”
兩人背後,白石對着全場那些打扮各異的武者揮了揮手。
“繼續!繼續!”
面對白巖,白季掏了掏耳朵,一臉茫然。
“你說了啥?”
“害!”白巖拉着白季矮了矮身子,自兩人身位之間的空隙暗中偷偷指了指坐在離他們不遠處,閉着眼睛不說話,髮鬚皆白的老人。
“縣令都來了,你還不知道什麼意思麼?”
“什麼意思?”
白季依舊瞪着迷茫的大眼睛。
“盯着我們呢!行差踏錯,萬丈深淵啊!”
見白季不開竅,白巖有些急躁地說道。
“我咋覺着,不是這個意思呢……”
白季瞥了眼那位閉着眼不說話的老人。
之前去辦理證件的時候,白季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白季也摸不準那老人是什麼意思。
不過能夠在位幾十年,不上不下,也是一種本事……或者說是一種堅持。
現在看來,這位老人家,倒似乎是傾向於白家的。
“他要是真想搞我們,不出現不是更好?”
“額……”
白巖微微沉默。
“盯着確實是盯着,不過恐怕不是您想的那種盯着。”
白季說着,轉身去了前面。
接過白石的位置,對着眼前剛耍完一套刀法的赤膊誇讚道。
“好快的刀。”
“謝過少莊主誇獎!”
猛男傲然一笑,對着白季抱拳回道。
自身邊的議論聲中,他也是知道了這後來的年輕人是什麼身份。
“武境幾重?家住哪裏?是否婚配?家裏尚有親屬?是否可以搬遷?”
白季轉而問道。
“武境四重,家住平陽,未曾婚配,一人喫飽全家不餓。”
“行,你現在是我們家廚師長了。”
說話間,白季隨手接過白石遞給他有關於所有前來應招武者的信息,上面大致記載了每個人來此的目的期望,以及個人信息處境。
“我不會做菜!”
猛男瞪大了眼睛。
白季從手中的資料裏面擡起眼瞥了這猛男一眼。
“切菜。”
“我不會切菜!”
猛男覺得收到了侮辱。
“月錢一百五十兩銀子。”
“好的莊主!去哪上任?”
猛男笑嘻嘻地在一邊僕人的接引下,光榮上崗。
一邊的白石見此,當即高聲唱道。
“下一個。”
……
耍完一套棍法後,猛男沉聲靜氣,立於白季面前。
“武境幾重?家住哪裏?是否婚配?家裏尚有親屬?是否可以遷徙?”
白季例行公事。
“武境四重,家住胡圖,未曾婚配,有妻女,可遷徙。”
“行!你現在就是我們家洗衣房大師傅了。”
“鄙人……未曾做過這等家務事……”
說話的猛男臉色有些羞紅。
“過幾天會讓我們的大師傅幫你打造一條稀有的鐵棍。”
男人瞬間應下。
“不會我可以學……”
“下一個!”
……
一直閉着眼不曾說話的老縣令,嘴角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笑意。
白季眼前,又蹦出來了一個身影。
看到這熟悉的少年郎,白季不等她施展本事,直接說道。
“你當我的伴讀書童。”
少年郎嘴角噙笑,“那我的月錢呢?”
白季瞥了她一眼,“二十兩。”
“謝過莊主!”
當即,少年郎也不需要一邊僕人的接引,徑自來到了白季身邊。
“下一個。”
白石繼續喊着。
而司星辰也是靠近白季,輕聲說道。
“白少莊主好大的威風啊……”
“還行……另外糾正一下,是白莊主。”
“什麼時候傳位了?”
司星辰有些好奇地問道。
白季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資料,隨意地回道。
“我篡位了。”
司星辰啞然。
……
午時,稍作休息。
白家大廳裏,老縣令坐在上首主位。
無論是地位,還是出自於年齡,白巖都自覺該給他讓位。
“白莊主……”
“哎~”
白巖應了聲,“您說。”
“沒叫你。”
老縣令瞥了眼白巖,又看向了白季。
“你比你爹活絡多了,今天的事情你做的沒什麼把柄……不過,還是得小心,時局不穩了。”
老縣令的話一字一句話語緩慢,卻也顯得鏗鏘有力。
白季掃了眼四周,沒有明說,只是恭敬道。
“縣令大人教訓的是。”
面對白季的疑惑,老縣令灑脫地笑了笑。
“不在乎了……”
說罷,老縣令拿起筷子,對着桌上伸手示意,“來,喫飯吧。”
不在乎了?
要享清福去了?
還是被迫退休了?
白季腦海中的思慮一閃而過,又笑嘻嘻地給老縣令夾菜。
不論如何,老人今天的作態,就已經表明了儘管這些年來,他都沒有對白家的鑄劍山莊主動示好,但是他其實是一直暗中傾向於白家鑄劍山莊的。
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白季就是這麼現實。
剛喫沒兩口,門外忽然風風火火跑進來了一個穿着一身衙役衣服跟着老縣令一起來的護衛。
“大人!大人!牙門門口有人擊鼓鳴冤,請您趕快回去!”
老縣令一聽,當即起身。
“好。”
這就走了?
這就是那位傳聞中,在位幾十年,幾乎沒有任何作爲的老縣令?
白巖、白石、喬貴人咂了咂嘴,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白季一把丟下了碗筷。
結合老縣令剛纔的態度,和現在突如其來的鳴冤,白季總覺得事情可能有些蹊蹺。
“我們也去。”
拉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司星辰,白季起身就走。
“哎等等!我飯還沒喫完呢!”
司星辰只是惦記着自己的那碗飯。
不知道爲什麼,白家的米,似乎要比郡城裏的米,要好喫一點……
“回來再喫。”
留下白巖、白石、喬貴人三人,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從頭到尾,他們都彷彿局外人一般。
季兒和老縣令之間,似乎有什麼額外的默契。
他們之前有過什麼深切的交流麼?
白巖和白石互相對視,只從對方的眼睛裏面,發現了一個一臉懵逼的憨憨……
“你不是有話要和季兒說麼?”
喬貴人這才如夢初醒,對着白巖提醒道。
看着白季一閃而去,已然消失在了側門的背影,白巖無聲地張了張嘴巴。
最後只得無力說道。
“等他回來再說吧……”
……
老縣令坐的是轎子,沒有多快。
即便是白季帶着司星辰回到自己的院子,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行頭,也是可以輕鬆追上。
自從回到家中,白季甚至都還沒空放下行李整理下自己因爲風塵露宿而變得有些憔悴的面容,屬實不太好出門見人。
下午,太陽正烈的時分。
玉河縣牙門,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