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對於許多人來說，或許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但是對於山莊前來的武者來說不會，在山莊的訓練下，白季強制要求他們做到統一的作息時間。
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
而不願意養成的，此刻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還是在村子外的平原平地，方陣很快成型。
白季數着時間……
從開始召集到徹底沉默平靜下來，一共是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還算合格。
召集武者，白季自有用意。
紙面所能傳遞的信息有限，更何況還是讓白石轉述，所能傳遞出的信息就更加有限。
白季需要讓這些武者戰個明白。
一雙雙的眼睛看着自己，白季沒有感受到絲毫壓力。
甚至在四下暗處，也有不少的目光在看着自己，白季都是知道的。
其中或許有那些試圖前來尋找慰藉的村民，或許有跟隨山莊武者一路前來的好事者，或許有三兩已然撤離的王朝和十三幫的探子，更有可能還有其他一些未知勢力的眼線。
不過白季不在乎……
藉着那些人的口舌，將山莊的名聲傳揚出去，也算是一個提升傳說度，以及完成四方梟雄成就可能性的方式。
而且，也正是那些目光，更加激勵了自己眼前的這些山莊武者。
支持他們做出如今行動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於他們最初進入江湖、走上武俠之路的那一顆尚未完全逝去的俠義心腸。
做好事，當然是要讓人看見的。
看着眼前的一張張或黑或黃的臉，白季溫和一笑，聲音伴隨着氣力，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我知道，讓你們倉促來此，你們每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疑惑。
我們鑄劍山莊遠在千里之外，何至於千里奔波來到此地？
……
因爲，這裏即將發生一場天災。
因爲，這裏即將有人失去家園，流離失所。
你們即將面對的對手，是一羣沒有理智的野獸。
我走過大夏許多個地方，也見識過那些流民的悲慘模樣。
已經發生了的，我們難以挽回。
還未發生的，我們可以全力阻止。
告訴我，你們爲何習武？”
短暫的沉默後，白季也沒指望讓那些武者回答自己。
他完美地掌控着自己說話的節奏。
“我有一個答案——
在不久前，有一個朋友對我說過。
‘願以手中鐵劍，蕩平世間不平。’
你我都是普通人。
但正是由我們這些千千萬萬的普通人，承載着這個世界緩緩向前。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遇到不公，我們共同發聲。
遇到不平，我們齊心協力。
遇到天災，我們同舟共濟。
遇到人禍，我們攜手相抗。
我們習武，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以手中三尺青鋒，重鑄這人間盛世。
願百姓安居樂業，願天下長治久安。
願子孫福澤千里，願後世長盛不衰。”
站在方陣旁邊，石小嬋看着那在清晨的晨光下獨自說話的白季，眼神中滿是崇拜與嚮往。
“師父的眼裏有星星哎……”
石漢武對着石小嬋輕輕“噓”了聲。
“噓~別吵到師父。”
白季看着眼前一衆面色漲紅的武者，朗聲問道。
“現在，告訴我——你們來自哪裏？”
“安陽玉河，鑄劍山莊！”
“你們爲何而戰？”
“爲天下而戰！爲百姓而戰！”
“即便身死？”
“猶不悔！”
“兵！”
一衆武者同時舉起手中武器。
“戰！”
“開始訓練！”
……
訓話之後，白季特意召來了十一個四重武者。
“根據每一個人的表現，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將會提供不同層次的獎勵，包含野獸精魄以及食補、武功等等，你們和底下人通個聲就行，不用大肆宣揚。”
公義表現在外面，好處私底下給自己人。
面子有了，裏子也有了。
好人該有糖喫，不然做好事的人就少了。
……
回到老石家後，石漢武拉着石小嬋期期艾艾地找到白季。
看着白季，石漢武的眼神中再也沒有最開始時候的隨意。
見識到了鑄劍山莊前來的武者後，他對於白季的態度，也顯得有些敬而遠之。
“師……師父。”
白季說了不少話，此時正覺得口渴。
喝了口白水，好笑地看着石漢武。
“有話就說，彆扭扭捏捏。”
石漢武身形一板，猛然念道。
“我想加入鑄劍山莊！”
白季瞥了眼石漢武，以及跟在他身邊，將衣角捏得小手指尖發白的石小嬋，輕輕地笑了笑。
“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再說吧。”
對於這對兄妹，白季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不想收攏。
麾下能多一對名宿級別的戰力，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拒絕。
然而……
白季擔心的是，自己將他們帶回到鑄劍山莊後，他們就會失去本該獲得的際遇。
什麼是際遇？
際遇就是奇蹟。
就是跌落懸崖必有神功祕籍。
就是跌落懸崖必有水潭樹枝。
就是跌落懸崖必有天材地寶。
這些東西，不是個人的努力能夠取代的。
三分歸元氣，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靠天命。
沒有神功祕籍，沒有天材地寶，普通人就是難以追上大部分大門大派的普通弟子的。
人家幾十幾百年的積累，以及系統性的經驗，憑什麼被你一個自己摸索，僅靠自身努力的普通人就能夠打敗。
這隊資質絕對不算絕頂天才的兄妹兩，能夠在過去的遊戲裏，年紀輕輕就成爲了名宿級別的boss，絕不是努力修煉就可以解釋的。
白季當然可以把他們帶回山莊，和那些武者一起培養。
可是那樣，他們就只是山莊中，兩個普普通通的武者了。
或許他們稍微聰明點，或許白季對他們稍微熟一點，可那又怎麼樣呢？
在這個偉力歸於自身的時代，沒有個體的實力，是很難真正派上大用處的。
白季不缺普通武者，說的無情點，那就是一個個數字。
真正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纔是他需要的人才。
白季不願把他們帶回山莊，這纔是真正對他們的看重。
既然他們過去已經展現過了擁有實力的可能性，那麼就代表着他們擁有這種已經確定的潛力。
至於可能在成長的過程中長歪了……
如果不能夠堅守本心，亦或者保持性格之中的優點，那麼白季不介意含淚手下兩份戰利品。
自己其實已經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了足夠大的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如何還能走歪，那麼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當然，因爲自己對他們造成的影響足夠大，這對兄妹是否還能得到屬於自己的際遇，白季也並不是十分確定。
這是一種賭博。
但是白季總不會缺少兩個普普通通的勤奮武者。
……
說着話，門外忽然傳來了驚慌失措的呼喊聲。
“野獸來了！野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