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皇帝身上氣場壓制得都已經有些凝固的思維,這才緩緩活絡起來。
會想起來方纔,自己確實動了領兵越過陰山的意思,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皇帝的一個試探,或者說是陰謀!
左右大都尉率領匈奴大軍,不受控制的到了草原上,這不是一去不復返?
傻子纔會重新歸來。
安蒙心緒不寧的在大帳外邊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到祁連的腦袋被人提着走出來。
一臉蒼白,走出大帳的祁連,對於安蒙來說,在這大秦軍營中,似乎已經是最好的安慰了。
兩個曾經的匈奴王,無聲的對視了片刻,這才肩並肩,朝着遠處走了去。
這不是任何人能左右的時候,他們選擇了投降,那就屈辱的活下去。
“陛下在爲匈奴人的事情心煩?”白起拱手道:“這完全就不用太過於操心。”
“月氏人又該怎麼處理?”
“所有人降爲奴隸,匈奴人現在是完蛋了,但是長城不能廢止。
臣以爲,百年時間之後,草原之上又會出現另外一個強大的部落,如果那個時候我們的後人沒有陛下現而今的氣魄,能畢其功於一役,長城就會成爲阻擋這些蠻夷南下的最有力屏障。”
“此前李信曾經上書於朕,詢問朕說昭武城邊上草原的月氏人,所有身高超過車轍的人,全部處斬,只留下女人和孩子。
孩子再全部閹割,然後爲我大秦奴婢。”
“朕已經着令祁連率領兩萬匈奴軍,去把所有的月氏人都抓起來,按照月氏王所說,月氏人最多有四十萬。
多番交戰之下,月氏人人口銳減,現在還能從這邊草原上搜羅出來二十萬,朕就已經很滿足了。”
白起拱手道:“陛下所言甚是,倒是臣想在這邊修築一座城池。”
“修築城池?”嬴胡亥倒有些好奇起來。
“不錯。”白起道:“此處乃陛下大勝匈奴人之所,冒頓屍骨埋葬於此處,何不修築一座城,取名曰受降城。
哪怕千百年過去,歲月悠悠,我大秦子孫,華夏子民,也依舊會記得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他們的祖先曾經在這裏和異族人血戰。
這裏的每一寸土地上,先祖的血液都拋灑過。”
“好!”嬴胡亥沉聲道:“就依照將軍所言,築城,名曰受降!”
安蒙和祁連兩人騎着馬,緩緩的在屬於匈奴軍的營地中巡視着。
他們當然比這軍營中的任何匈奴人都清楚,只要他們敢有任何異常舉動,頃刻間就會被秦人的蹶張弩徹底覆蓋營地。
這些連皮甲都被卸掉的匈奴軍,面對如此恐怖的大秦箭陣,除了死真的找不出第二條路來。
“是不是怪我?”安蒙臉皮抽動了一下:“如果不是我貿然去找那個叫做蒙奚的人,就不會有這些事情?”
“你想的太簡單了。”祁連嘆了一口氣:“皇帝早就已經想要對付我們,你去找蒙奚這個人,只不過是讓皇帝找到了藉口而已。”
“那我們這些人還能活下去嗎?”
祁連忍不住看着安蒙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心酸:
“活下去?當然能活下去,只要我們挺過這段時間,我們會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這時候,一隊匈奴軍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拉住了祁連的馬,喘着粗氣說道:
“左賢王,不好了,秦人的那個戰神將軍英布,闖入到了我們大營中,他找到了大閼氏,說要讓匈奴第一美人給他斟酒!”
祁連怒意騰昇,他方纔要驅馬往前衝的時候,忽然看到又有一羣匈奴軍快步跑了過來。
“大閼氏有令,說她自願爲英布斟酒,讓左賢王不要去打擾了她的好事!”
祁連愣住,隨即惡狠狠地說道:“我不需要她現在出賣自己,來換取我活命的機會!”
他朝着那匈奴軍臉上抽了一鞭子,頓時打的那人皮開肉綻。
他的臉瞬間變的雪白。
“你可別做傻事!”安蒙緊隨其後,一把拉住了祁連。
祁連咬牙道:“我不是在做傻事……”
“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衝過來。”大閼氏猛然從大帳中走了出來,他看着祁連道:
“你知道我是吊死在樹枝上的,可你知道是誰將我就下來的嗎?”
“我!”祁連滿眼掙扎。
“是我將你母親救下來的。”英布大步走了出來,他昂首挺胸,像是有意在向着祁連炫耀着什麼。
“我用了我匈奴人的招魂歌,將你父親的魂魄招來,我對着他的魂魄說,我要在一棵樹上上吊,如果他不願意我死掉的話,那就讓一個人來將我救下。
我就把自己獻給這個將我救下的人,成爲他的女人!”
天蘭兒轉頭看着英布:“我騎着馬在那邊奔跑過,那片地段沒有人,而我只需要在那顆樹上吊一刻鐘的時間,我的屍體就會徹底冰冷下來。”
“但是他出現了,是他將我救了下來了。”
祁連看着外貌和一個少女沒什麼區別的母親,咬咬牙道:“好,你的事情我以後不會過問半句,但是同樣,我的事情也不要你過問半句,我是死是活,我都不需要你過問。”
“你這個畜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和你的母親說話?”英布走上前去,輕而易舉的就把祁連單手提了起來。
祁連伸手想要拔刀,英布卻獰笑一聲,伸手將他摔在地上的同時,一把將他腰間的彎刀摸了出來。
“這樣的廢鐵,也想殺我?”英布單手捏着那彎刀,一發力就將彎刀生生震斷!
“你答應過我,不這樣的!”天蘭兒嘆了一口氣,英布轉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着大帳中走去:
“我答應你,我們現在就走,我去面見皇帝,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什麼匈奴人大閼氏,你是我英布的女人。”
……
皇帝大帳。
嬴胡亥正在聽着公子牛回報軍中各項物資的情況,其中包括了軍需消耗,諸如秦劍損壞、橫刀、馬匹、甲冑云云。
此外,還有繳獲多少匈奴人的馬匹,甲冑、彎刀云云。
英布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嬴胡亥聽着他說完自己的請求以後,一陣頭疼。
“你就不嫌她老?”嬴胡亥身爲皇帝,也是憋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話。
“嘿!”英布咧嘴一笑:“陛下言重了,再說陛下也見過天蘭兒,從外表上看,她老嗎?”
“再者,她這樣的人經歷過的多,更加懂得如何服侍人。”
嬴胡亥豎起大拇指:“不錯,從外表上看,她比十八七歲的小姑娘都看好,你看上了,朕自然不會不賜給你,但你卻也要小心,這個婦人曾經在頭曼的飲食中下毒,這事情你不得不防備!”
“陛下放心,末將自然會小心!”
英布退下,嬴胡亥還是覺得這事情過於荒唐,嬴胡亥回頭看着身邊公子牛:
“皇兄,你看那個匈奴大閼氏如何?”
公子牛誇張的嚥了咽口水:“微臣不敢虛言,那大閼氏確實是極品中的極品,頂尖中的頂尖,不然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被稱之爲匈奴第一美人?”
說完這些,公子牛似乎還意猶未盡的眯着眼道:“更況爲,英布將軍說的很對,匈奴大閼氏經歷得多,更懂得如何服侍人。可恨啊可恨!微臣本來打算這些賬目並搞清楚以後,就請求陛下將她賜給微臣的。
沒曾想竟然讓英布這小子捷足先登了!”
嬴胡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位皇兄,也有這樣的愛好。
便在這時,大帳外有人通報:“啓奏陛下,咸陽城有吏部尚書李斯緊急令書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