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人還沒有靠近,就被一邊上的人潑灑出去的酒水撒在臉上,激得他整個人猛然朝後倒了下去,竟然醉得昏死過去了,還不等誰人說話,就有一個上了些年歲的長者怒斥道:
“喝了半斤貓尿,就給我在這裏丟人,記下來,回到宗族以後,杖責三十!”
那長者說完,急忙起身,朝着李夭躬身一拜:“村中後生,沒有見過什麼場面,酒醉之後胡言亂語,還請姑娘恕罪,老夫定然會好生懲罰他!”
一邊上的侍女冷哼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也有資格……”
“蓮兒,我們走吧,無需計較。”
長者又是附身拜道:“多謝姑娘寬宏大量!多謝姑娘寬宏大量!”
直到李夭走了以後,那長者這才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這組織前來參加皇帝賜予宴會的,都是以鄉里爲隊伍,坐在一起的人,基本上都是互相認識的。
少有李夭這種憑空插隊出來的人。
“族長!”看着李夭和那侍女走遠了以後,一邊上將那醉漢拖走的族人忍不住好奇地問:
“爲什麼那麼害怕那姑娘?”
長者微微搖了搖頭:“你們年輕,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那位姑娘的鞋子上有淡金色的紋絡,稱之爲黑龍紋。
這樣的紋絡,只有帝王之家纔有資格穿。”
他轉過頭去,看着幾個已經嚇得面無血色的族人:“現在知道了嗎?方纔那位姑娘,極有可能是……”
長者伸手指了指天空,其意卻已經很明顯了。
“那我們……”
“那位姑娘既然和我們庶民坐在一起,便有其深意,不可多言,更不可再言,今日的事情,全部忘記,敢拿出去多說,族規處置!”
衆人嚇得一哆嗦,齊聲道:“族長放心,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兒。”
那長者長了一眼早就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族人,眉宇間依舊帶着很深的忌憚之色。
與此同時,諾大的宴會邊上,張良伸手摸了摸嘴角邊上用馬鬃製作而成的鬍鬚,飲了一口烈酒,目中倒也對秦皇嬴胡亥露出幾分佩服之色來。
“聽說了嗎,明天還有東胡人的使臣,要在城樓上宣讀對我大秦臣服低頭的令書。”
一邊上,有人無比興奮的說道。
“可不是呢!聽說草原上還有打殘的匈奴人,渾邪王和休屠王兩人,把匈奴人冒頓單于的兒子稽粥都殺了,人頭都已經抹上石灰,送到咋們咸陽宮來了,明天就會展示出來!”
“是啊!我老秦人個個興奮無比,就等着明天看胡人低頭,匈奴徹底臣服,如此一來,我們將來肯定就有好日子過了。”
“對了,你們家分到了多少隻肥羊?”一個老秦人問道。
“一百隻!”那人滿臉得意的說:“我大哥還是軍漢,跟着陛下北伐,斬了敵人的腦袋,額外還分到了兩頭牛,兩個匈奴女人。
哈哈!說了不怕各位見笑。若不是陛下恩澤,我兄弟兩人恐怕一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
這次得了陛下的恩賜,再加上百隻肥羊,也算是有些家產的人了,聽聞咸陽城裏邊還在售賣月氏美姬。
我哥倆打算買幾個回來,我這腿天生殘疾上不了戰場,但是我可以爲大秦多生幾個娃兒,娃兒長大了,就能爲陛下上戰場了。”
“以前那些臭婆娘看起不起我,現在我又怎麼看得起她們?休要再提,來來來,痛飲烈酒,爲陛下萬壽!”
“陛下萬壽!”衆人舉杯齊聲歡呼。
易容後的張良在一邊上,伸手捏自己的假鬍子,心中暗自想到:
“秦帝對老秦人很好,當年秦滅六國,從老秦人這邊拿走的太多,現在倒也是學聰明瞭,開始反哺老秦人了。”
“只是,我此行的目的,卻並非竄聯老秦人,而是往義渠人那邊去。
秦人以蠻力吞併我韓國疆域,不顛覆你秦人疆土,恢復我韓國故土,我怎麼肯罷休?”
念及於此,張良目中不自覺的露出幾分兇惡之色來,他放下酒杯,豁然起身,朝着遠處走去,只是沒走幾步路,反而被不遠處的三個婦人吸引住了目光。
一共三個人,姿色不說超凡,但也不差。
聽口音,雖然說的是官話,但卻不是關中人,這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尤其是這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身邊,還圍着一大羣醉醺醺的醉漢,這就更加令張良感興趣了。
“各位爺們,我姊妹三人在長安城開了一家酒館,到是歡迎各位爺們來!”
爲首一個女人大聲咋咋呼呼的嚷嚷着,顯然也喝了不少酒,滿臉紅暈,說話的時候都搖來搖去,像是要跌倒在地上一樣。
一邊上的壯漢們雖然看的心動,但也不敢在皇帝恩賜下的宴會上胡來,只是過着嘴癮。
“小娘子開什麼酒館,不如跟着大爺我喫香的喝辣的,我家人口多,皇帝北伐的時候,捐給軍中粟米粟米一千石。
現在得了肥羊五千只,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咋們咸陽城外,秦家莊邊上的張二郎,就是大爺我!”
衆人聞言,看向這張二郎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原來這位爺就是秦家莊邊上的張二郎,聽說他家有上千畝沃土,可不是一般的富有。”
“沒曾想,今日運氣好,竟然能和這位爺坐在一起喝酒!”
“……”
到處都是溢詞,這張二郎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不自覺的挺起胸膛來,帶着幾份傲然的口吻,看向那爲首的婦人:
“小娘子你看如何?你姊妹三人都嫁給我,我以後包管對你們好!”
“先行謝過這位郎君,我姊妹三人入關中來,就已經打定主意自力更生,不依靠男子。
至於家財……”
那爲首的女子笑了笑:“我姊妹三人,自負也有一些,已經在長安城盤下一座酒樓。”
張二郎正要說話,忽而看到遠處一個帶着斗笠的小娘,身邊還跟着一個婢女,表情微微變了變,急促到:
“你叫什麼名字,改日我來你那喝酒,給你捧場!”
“以前人們都叫我香香花,現在我改了名字,就叫做花香,倒是等着先生來捧場……”
“好!”張二郎拱了拱手,快速道:“世道艱難,男子謀生尚且有些苦難,女人就更難了?我相信到時候你會明白依靠我,纔是正確的選擇……”
帶着斗笠的女子和那個婢女走遠,即將消失在張二郎的視線中,張二郎看着花香笑了笑,快速穿過人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