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夭眯眼笑了起來:“他不是覺得自己是忠臣麼?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讓他代替陛下去冒險,有何不可呢?”
“當然,如果這一次,他還是能找到藉口不去的話,臣妾覺得,是時候該做點別的什麼事情了。”
“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嬴胡亥哈哈大笑道:“朕只要表露這麼一丁點兒意思。
子嬰絕對不會有分毫遲疑的。”
歷史的先知先覺,讓嬴胡亥一直都覺得嬴子嬰是一個絕對忠於大秦的人。
可是,他卻沒法和李夭說清楚,嬴子嬰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李夭眉宇間閃過一絲狡黠:“是與不是,這還需要看嬴子嬰是如何反應的……”
她轉頭看向房門外,高聲道:“宣將行來!”
須臾時間過後。
將行周青臣快步走了進來,拱手拜道:“奴婢拜見陛下,拜見皇后娘娘!”
李夭笑道:“免禮!今日我軍大勝,稍後宴會安排的如何了?”
“回稟娘娘,一切都安排妥當,諸將也已經通知到了,稍後就等着陛下過去,就開宴了。”
周青臣不慌不忙的說道。
李夭微微頷首:“本宮想想,關於吳王勸諫陛下的事情,大家都應該知道了吧?”
“幾乎全軍上下,都知道了。”周青臣頷首道。
李夭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本宮倒是覺得,可以在僮縣之中挑選另外一個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去與項羽會盟。”
周青臣微微驚愕的看了一眼李夭,見李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便道:“娘娘所言不差,僮縣之中現在最不缺的就是身份地位高之人了。”
“嗯!”李夭微微頷首:“退下吧,本宮與陛下稍後就到宴會上去。”
“遵旨!”
周青臣拱手退了出去。
嬴胡亥這才用一種好笑的眼神看着李夭。
李夭揚起下巴來:“怎麼樣?”
“周青臣本來就不是一個笨蛋,你都說得這麼明顯了,他還會不知道怎麼做嗎?”
嬴胡亥沉吟道:“仔細想想,就算是和項羽會盟的話,那卻依舊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去楚軍營地之中送信纔是。”
“陛下如果擔心的話,直接派遣大軍出城。
屆時,楚軍則必定派遣軍陣外出。
隨後,在兩軍陣前宣佈這件事情不就成了麼?”
李夭含笑道。
嬴胡亥搖頭道:“這辦法聽着不錯,可大秦必須展現出大氣度來。
說白了。
就是我們完全不擔心楚軍會殺了我們去的人。
所以,一定要把書信送到楚王項羽的大帳之中去。”
“若是這樣的話,臣妾忽然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李夭目中閃過一絲壞笑。
嬴胡亥看着她臉上的這種情緒變化,倒是好奇起來:“誰人?”
“陛下只管相信臣妾便是,至於是什麼人,臣妾暫且不說,只是問陛下,此去生死當頭,若是能夠活着回來,會是何等賞賜呢?”
“能活着回來的話,怎麼算都可以官升三級!”
嬴胡亥沉吟道:“若是軍中普通士卒,便可以直接擢升爲屯長。”
“但這人要是你身邊的臣屬,給什麼封賞你自己看着辦。”
李夭明眸皓齒的笑容,充滿了魅力:“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陛下只管放心,約見楚王會盟與僮縣城外的令書,自然有悍不畏死之人,會送了去。”
“如此最好!”
李夭似乎依舊擔心諸侯王們越來越沒有分寸。
可是,她與皇帝有言在前。
若是再有諸侯王敢於如此大膽。
到時候,自然就有了殺一儆百的例子。
嬴胡亥動身前往宴會而去。
李夭則稍微落後,待的皇帝離去以後,李夭便立刻換來女官,在這女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後。
那女官面色微微一變:“娘娘三思!那件事情幾乎已經變成了陛下不願提起的……”
“你放心便是了,陛下若是當真動怒的話,自然有本宮擔着。”
女官不敢再說什麼,快速退了出去。
點了兩個錦衣衛後道:“娘娘有令,你二人隨我去軍中走一趟。”
都是追隨在皇帝和皇后身邊的人,彼此之間自然眼熟的多。
這兩個錦衣衛也知道這儀態端莊的宮娥,乃是皇后身邊的女官,自然不敢怠慢。
“姑奶奶若是需要找什麼人,小人等便可以代勞,何須姑奶奶親自去軍營之中勞頓?”
兩個錦衣衛中,立刻就有一個機靈的錦衣衛躬身抱拳道。
女官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這事情可不是誰人能夠代勞的,乃是皇后娘娘親自吩咐下來的,你二人吩咐隨行的宦官備好車馬後,便來找我。
天氣寒冷,比不得在行轅這邊。
稍後在吩咐這邊的小宦官,給你二人一人一壺好酒暖身。”
“多謝姑奶奶!”
這時候,兩錦衣衛紛紛拱手抱拳。
三元軍的兵馬,是經過調配的。
否則的話,有些東西,真的是葛嬰再怎麼訓練死了,不經歷惡戰,也是訓練不出來的。
比如說,五千從長城軍中徵調過來的兵卒。
這些人過來以後,雖然出任的都只是三元軍中的低級將官。
但是,卻把三元軍底層的兵油子訓練的服服帖帖的。
其中最爲讓許多三元軍軍卒們覺得稀奇的是。
這些長城軍過來的猛人裏邊,居然還有一個人會彈琴!
這個人手裏拿着非常簡陋的琴,平鋪在一張帶着些許油漬的大木桌上。
十指稍微勾動起來。
頓時就有非常悅耳的音樂傳開。
這院落中駐紮的百人隊,在這個時候,都會顯得非常安靜。
甚至於,挨近這百人隊的其他幾個百人隊。
在這個從長城軍中過來,會彈琴的軍卒彈琴的時候,也會異常安靜。
都是雙手血腥的漢子。
平常時候,都是嗚嗚嚷嚷的吵鬧着。
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像是變成了最爲高雅的文士了一般。
飛雪更大。
簡直堪稱鵝毛大雪。
到了大軍駐紮的這片營地裏。
兩個錦衣衛回頭看了一眼落滿了白雪的馬車,其中一人驅馬來到了馬車邊上,拱手道:“姑奶奶,我們去那一營裏?”
馬車裏,沒說那一營,只是道:
“尋着聲音去,哪裏有琴聲,哪裏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