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秦帝國之二世皇帝 >第1934章 重拾人生
    嬴胡亥人在馬背上,目光裏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看着田橫。

    無需皇帝自己問話,一邊上就已經有人大聲叱問道:

    “有何事!”

    田橫膝行而前,在皚皚白雪中磕頭。

    腦門上也沾染了不少的白雪。

    “罪臣兄長田儋,不知道什麼地方觸怒了陛下。

    但是罪臣兄長年事已高!

    眼下天寒地凍。

    罪臣願意代替兄長受罰,還請陛下恩准!”

    “孝心可嘉!”

    嬴胡亥在馬背上前傾了片刻身子,隨即道:“按照常理來說,此事有關孝道。

    朕自無不許的道理。

    可是,你可知道,朕爲何遷怒於你兄長?”

    田橫再度磕頭道:“罪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嬴胡亥道:“朕一路走過來的時候,看到齊國軍卒,全部都跪在道路兩邊。

    可是,遠處的人,全是一些衣裳襤褸的百姓。

    這些人,跪在雪地中瑟瑟發抖。

    朕覺得,這麼大的雪天裏,說不定都已經有人被凍死了。

    朕就問,這是誰的主意,讓百姓們也在雪地裏跪迎?”

    田橫面色蒼白了幾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皇帝剛剛到達齊地,就開始用這種事情籠絡民心。

    田橫無奈:“是家兄的愚見,因此而導致百姓受苦,罪臣願意代替家兄受罰,還請陛下恩准。”

    嬴胡亥揮了揮手:“這種懲罰,誰都沒有辦法取代……除非,你是齊王。”

    最後一句話出口的時候,嬴胡亥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田橫。

    田橫頹然跪坐在雪地裏。

    可,嬴胡亥卻擡起手來,指了指田橫:“來,給朕牽馬。”

    田橫不敢有絲毫遲疑的地方,立刻掙扎着從雪地裏走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皇帝的戰馬前頭,深深一揖,隨後才從爲皇帝牽馬的禁軍手中接過了繮繩,就此牽着戰馬,緩緩的走過跪在地上的田儋等衆人身邊。

    嬴胡亥仰着頭,看着城樓上清一色的秦軍轟然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來:

    “大秦萬歲!吾皇萬歲!”

    “大秦萬歲!吾皇萬歲!”

    “大秦萬歲!吾皇萬歲!”

    瘋狂的歡呼聲。

    持續到皇帝入城,都沒有停歇下來。

    可。

    皇帝卻沒有進入齊王宮中安歇,反而是選擇王離之前設置帥府的地方作爲自己的行轅所在之處。

    至於爲什麼,沒有人敢問。

    或許,這種很有意的安排,也無需多問什麼。

    田橫心憂不已。

    可,皇帝現在發了狠,就是要用這件事情開刀。

    他也沒有辦法。

    直到皇帝用完膳以後,他纔得到消息,雙腿已經凍得沒有知覺的田儋,被人擡走醫治去了。

    可,要命的是,皇帝似乎對這件事情渾然不在意一般。

    甚至……

    他原本以爲自己會受到責難的。

    可是,皇帝卻讓人好酒好肉的招待自己。

    田橫看着眼前誘人的美食,和那味道純正的秦地烈酒。

    心中忽然有些失落,甚至感到了難以掩飾的傷悲。

    他大致上想得到,這應該是自己人生中最後一頓飯食了。

    也好……

    自己現在活成這樣。

    齊國沒了……

    兄長那樣……

    自己也沒有辦法施救。

    死了就死了吧。

    田橫端起青金酒樽來,兩行淚水,在也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一邊上負責田橫飲食的春梨看到田橫這樣子,急忙詢問道:

    “可是飲食不喜?”

    田橫未曾擡頭,只是默然流淚,直到春梨問了三遍以後。

    他才道:“不是。”

    春梨心生疑惑,隨即立刻想到了什麼。

    他笑哈哈的走上前去,端起酒壺來,朝着自己嘴裏猛灌了一口。

    又拿起一邊上的筷子來,挑着所有的菜品,全部都吃了一嘴。

    看到這一幕的田橫,猛然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痕。

    此一刻,便是傻子也知道,皇帝沒有要殺自己的心思。

    否則的話,這個太監這怎麼可能這麼不惜命?

    田橫羞愧的低下頭,秦帝要殺他的話,似乎不需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而是自己一開始,就已經陷入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思維中去了。

    春梨看着田橫的模樣,臉上露出笑容來:“田公無需擔憂田氏一族人未來的問題,更加無需擔憂自己的安危。”

    田橫聽得這話,立刻像是明悟了什麼一樣,急忙看向了春梨,拱手道:“還請賜教,田橫感激不盡!”

    “豈敢!”春梨拱手還了一禮,這才說道:“我只能說,我家陛下有心重用閣下。

    至於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卻不能說,我的話也只能說到這裏了。”

    田橫深吸一口氣,本想問春梨:

    皇帝可是想要把齊國變成魏國和趙國那樣的藩國。

    可……

    春梨這般神祕的笑容,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不是!

    如果真的單純是這樣的話。

    那完全不需要對自己這樣好。

    難不成……

    田橫開始品着美酒,喫着美食,思考着皇帝入城時候說的話。

    “你不是齊王……”

    自己成爲齊王……

    田橫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許多。

    他心中再度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如果自己成爲齊王的話,那只有一種可能,兩個哥哥都死掉。

    那自己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爲齊王了。

    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皇帝想要做什麼?

    春梨看着忽然有陷入到了沉思中,美酒美食一點也不入味的田橫,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開口說道:“田公無需多想,如果田公不能爲陛下所重視的話,我又何須親自爲田公準備膳食?”

    聽着春梨這麼說以後,田橫忽然露出驚容來:“尚未請教……您是……”

    春梨眯眼笑了笑:“豈敢,在下區區大秦御前侍奉太監。”

    “失敬了!失敬了!”

    田橫急忙起身行禮。

    春梨又是還了一禮。

    田橫重新做了下來。

    整個人已經完全放下心來,他開始享受美酒美食所帶來的愉悅感。

    如果秦國皇帝想要殺掉他的話。

    怎麼可能讓春梨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來看着自己用膳?

    大秦御前侍奉太監,除了春梨自己能用區區二字形容之外。

    天下之間,又有誰敢說區區二字呢?

    眼下雖然是“階下囚”。

    可是,田橫發現自己心中忽然生出來了一種極度奇怪的感覺。

    他竟然覺得自己……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