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奧爾緹西大廣場旁有着一座鐘樓,在鐘樓頂的陰影彙總,兩道人影佇立,俯瞰着整片廣場和廣場中央的神使。
“你跟露娜一起這麼久,她沒跟你說過這些嗎?”
金髮的法師有些訝然。
希裏搖了搖頭,雖然跟露娜一起奔波的過程中見過了參天的巨神泰坦,恐怖的雷霆之神,以及瑰麗奇特的風景,她們曾一同仰望山巔,也一起走過谷底,互相交談安慰,但露娜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關於黑暗的事情。
那個善良又堅強的女孩總是這樣,選擇獨自一人揹負所有的沉重和責任。
“你有遇見過使骸嗎?”
萊恩沒有第一時間解釋,而是反問道。
希裏點了點頭,臉上閃過厭惡的神情,“遇見過,十分難纏和奇怪的魔物,他們身上有着一股詭異的力量。”
“既然你遇見過使骸,那麼你一定見過它們死亡的場景。”法師的語氣十分平淡,“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使骸消散後的黑霧去了哪裏?”
“……”
希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法師,我要是知道還用問你嗎?
萊恩眼角一抽,他忘了希裏本就來自於巫師的世界,在那個生產力處於地球中世紀的世界中長大,指望希裏動腦子明白大氣循環和太陽光照這些,還不如指望豬會上樹。
法師無奈地解釋道:“使骸,其實是由人類異變而來的怪物,當它們死亡後,消散的黑霧會飄往天空之上,懸浮在大氣之中。”
“遠古時,使骸被稱爲星之疾病,也曾一度在這片大地上蔓延,直到被衆神抑制。
但其實,使骸並不僅僅是一種病,它們的身上有着一種奇怪的力量在維持着它們的生命,那是一種黑暗污穢又強大的力量,而隨着某些傢伙這些年在大地上不斷傳播這股力量,使骸的數量在不斷增長。”
“作爲後果,那就是這片星球遲早有一天會被黑霧籠罩天空,再也不會有一絲陽光落到這片大地之上,這就是露娜口中的黑暗。”
希裏聽完,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露娜纔要執意舉行神啓,匯聚六神之力驅散黑暗?”希裏問道。
萊恩聞言,露出了一個危險的充滿嘲諷的微笑。
“露娜是這樣想的,只可惜,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法師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羣,這些在無知中歡呼雀躍的人,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既定的命運。
這其中,也包括了我們親愛的神使露娜,以及從頭到尾都矇在鼓裏,爲着復仇和摯愛努力的諾克提斯王子。
“阿格魯德憲兵開始疏散人羣了,露娜已經準備去祭壇與水神對話,希裏,走吧,我會把這一切告訴你的。”
法師最後望了一眼露娜遠去的身影,轉身和希裏走入陰影之中。
……
神殿祭壇之處,露娜手持着從神殿中取出的神使逆矛,一步一步堅定而緩慢地走上臺階。
她站在祭壇之上,四周的水域一片死寂,往日遊曳的魚羣在今天全部消失不見,只留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片平靜。
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娜眼神堅定,將神使逆矛杵在祭壇之上,閉目凝神發動起神使的力量溝通起沉眠在此地的水神。
“尊貴的怒濤之水神,利維亞桑,我以神使的名義請求您的降臨!”
無形的波動從露娜的身上傳遞開來,這是神使用來召喚六神現身,向他們傳遞人類意志的儀式。
等待了半晌,水面開始泛起微波。
威嚴尊貴的聲音從水面下傳來,迴盪在水都的上空。
[侵擾吾之醉夢,汝等劣種……]
露娜面色凝重,俯身一禮後張口說道:“我名爲露娜芙蕾雅,神使血脈的繼承者。
“水神利維亞桑,請賜予王迎接聖石使命的力量,履行遠古至今誓約。”
水面炸開,巨大威嚴的細長身軀從水面下竄出,如東方龍般的威嚴身軀上有着兩三對或長或短的角質羽翼,嘴頸細長,氣勢凌然。
怒濤之水神,利維亞桑於焉現身。
[人之種族,無介乎於事理之種族,卻奢望吾之神力?]
水神的語氣中有着深深的不屑,它俯視着祭壇上的神使,傲慢的眼神中藏着桀驁和蔑視。
露娜沉默着,蔚藍色的眼裏有着水光氤氳,她緩緩地卻堅定地吐出:“是!”
利維亞桑嘶鳴一聲,俯視着祭壇上的神使,說道:[神,司掌萬物,爾等愚昧之種,萬物之砂礫。]
露娜仰着頭看着身軀足以遮蔽天空的水神,滿臉倔強,她沙啞地說道:“聖石選中之王,將驅散星球的黑暗,這點你心知肚明!”
被神使忤逆的態度激怒,利維亞桑低吼一聲,激盪的水流匯聚成蛇形撞向露娜,巨大的衝擊力將露娜擊倒在地。
“混蛋!”
希裏看見這一幕眼睛都紅了,拔出劍正準備衝上去,卻被萊恩一把拉住。
“你幹什麼?!”
希裏兇狠的看向法師。
萊恩無奈地解釋道:“等等看,爲了救她,這些是必要的。我讓你給露娜的東西你放她身上了嗎?”
“給了。”希裏瞪着萊恩,沒好氣地說道,但萊恩的話確實讓她冷靜了下來,繼續默默旁觀着事情的發展。
[萬物,無吾等聖神守護,皆化作草芥塵埃,拜倒吧!]
露娜強忍着身體各處傳來的痛苦,拄着神使逆矛站了起來,她顫顫巍巍地向前走着,用着堅定而執着的語氣訴說着:“人因神之慈悲而敬拜神明,神因施人慈悲才稱之爲神!”
[神前妄動卑賤之口自稱爲“王”何等愚劣,違抗吾之傲慢何其兇險。]
水神低着頭看向神使,語氣惡劣。
“王,一定會向神展示他的資質!”
露娜堅定地看着他,手中的逆矛似乎感知到神使的心意,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