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師傅不是很熟，李一牧也沒跟他聊天，只是看着街景靜靜的思考。
記得有記者採訪著名球星，問他爲什麼這麼厲害，他說你見過凌晨五點的落山機嗎？我這也算是見了凌晨五點的魔都了，雖然人家意思是自己起得早，我這說的是自己睡得晚...
說起來，曾經有一段時光，天天都見魔都的五點，那就是高三那年了，早讀六點多就開始了，平時五點四十就得起牀，你要想洗頭洗澡那就得起得更早。
經常天還黑的時候就出門，到達學校早讀的前半節課，要在教室裏開着燈讀書，因爲外面還沒有天光，老師不讓出去。
那時候李一牧很喜歡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當然，他不是在等隔壁班的女孩經過他的窗前，而是看着天從黑夜變成矇矇亮，再到全部亮起。
之所以期待天亮，是因爲天亮了之後，就可以搬着板凳出去早讀了，與其說期待出門去早讀，不如說是期待喫早餐，他們學校規定不讓在教室內喫東西，因爲香味啥的會影響到學習氛圍。
所以他一般買的喫的，都得等到早讀後半節課在外面喫，好幾個兄弟輪流放哨，防止被老師發現，後來當了老師之後他發現神奇的講臺雖然就高那麼一點，但下面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當時他們自以爲是的把早餐放在板凳上，用書蓋上的行徑，老師絕對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早餐一般情況下都是校外買的，學校內是有食堂，但是大家都不是很喜歡喫，經常找走讀生幫忙外帶，其中一個油炸餅子夾炸雞肉的攤位，最受學生們的歡迎，李一牧至今都記得，那個小喫攤叫鼎香坊。
想到這裏，李一牧示意司機轉彎，去魔都三中一趟。
那些小攤販，只有在早讀前有，其他時間是不能在學校門口擺攤的，被城管發現會把你賴以生存的小喫車給直接拉走。
因此，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李一牧再也沒有喫過了，實習期間也沒有，他音樂老師，不用起那麼早。
雖然現在是暑假期間，但是暑假與今年升高三的學生們，基本上沒什麼關係，所以校外小喫攤還是會有的，到了學校附近，每家攤位前都有不少學生在排隊。
“牧哥，喫啥，我給你買去，你不方便下車！”
“我知道，不過稍微等會，等學生們都進去再買吧，別耽誤人家上早讀。”
“行，牧哥，那我去買包煙，你在車上歇着。”
李一牧把副駕放平，躺着休息，突然車窗前路過一個人影，李一牧摁下車窗，喊了句：“媽！”
今年張美娟剛帶完高三又被安排帶高四複習班了，還是班主任一職，沒辦法，學生家長只信任她這種有豐富帶血經驗的資深老師，把孩子送到複習班，就得是你最好的師資力量，不然我幹嘛把孩子送到你們三中？
她對學生們有責任心啊，所以李一牧勸她可以休息休息，至少不用當班主任了，她還不同意，她說了當班主任雖然累，但是更容易讓他們出成績，學生最怕的就是老班，老班的課就會認真聽講，進而學習成績變好。
李一牧來也不是找老媽的，但是碰到自己親媽，那不打招呼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就把頭伸出了車外，喊了一句，當然是戴好口罩的。
張美娟隱隱約約好像聽到自己兒子在喊自己，但是問題是這個點，那小子應該還在睡懶覺啊，轉頭一看，就看到有個戴着口罩的腦袋伸出了車窗外，不是自己兒子又是誰？
張美娟立刻開啓了嘮叨模式，一連串疑問句出來，李一牧還沒來得及回答第一個問題，就聽到了第二個問題，第三個問題...
李一牧一臉無奈：“媽，我就來買個香鼎坊，昨天去星城錄節目，剛回來。”
“你這饞蟲，我就說嘛，你不可能起這麼早，少喫點外面的飯，都不衛生，你就不會自己早起做點喫的嗎？人家小月跟了你，天天喫外賣？回頭身體不好了，怎麼讓我抱孫子？”
額，買個路邊攤也能聯想到這麼多...正當李一牧在想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張美娟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大喊一聲：“站住，你們倆，過來！”
李一牧放眼望去，是兩個穿着校服的小夥子，手裏提溜着得有十幾個塑料袋，裏面裝着各種各樣的早餐。
“你們倆倒是個好人啊，還知道給同學帶喫的，我不是說過了嗎？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少喫點路邊攤，生病了那耽誤的不只是你的學習時間，是你後半輩子的命運你知道嗎...”
感謝兩位老鐵救我一命，李一牧心裏默唸，同時向兩位學生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當然，他已經躲進車裏了。
“媽，您也別說了，趕緊放人家喫飯去吧，你們班得有十幾個人餓着肚子在等他們送的早飯呢。”李一牧看老媽訓了一分鐘，甚至要講到差一分就要幹掉多少人的理論，急忙開口道。
張美娟這才發現自己說的有點多了，主要是看到好幾天沒見的兒子，內心有點小激動：“行，趕緊喫飯去吧，以後少買，多讓你家長起來給你做飯，當年我兒子高三的時候，我天天比他早起一個小時給他熬綠豆小米粥...”
“沒記錯的話，早起一個小時給我熬粥的是我爸...”李一牧小聲嘀咕，沒想到被老媽聽到了。
張美娟愣了一下，不說了，擺手讓倆學生離開，但突然其中一個學生興奮的問：“老師，車上是李一牧嗎？”
“跟你有什麼關係，高三了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好好讀書...”
“老師再見！”倆學生拔腿就跑，生怕繼續被訓，現在的老師跟曾經的老師不同了，因爲不能打孩子，容易被舉報然後取消教師資格嘛。
所以沒責任心的老師也就對學生愛管不管的，自己保住飯碗就行，而有責任心的老師都練就了一項瘋狂說教的技能，絕對能把你說到頭疼...
“唉，頭疼，一屆比一屆難帶，這屆學生分班好些主動要求來我的班，我以爲是我教學風格突出呢，一問，因爲我是你媽！”張美娟沒好氣的說道。
這事李一牧知道，本來三中他粉絲密度就高，老媽的班級裏更多...可能本來不是的，因爲李一牧是自己班主任的兒子，也跟着粉上了。
“你回頭寫首歌，激勵一下他們，估計比我說教有用，就這麼定了啊。”
說完張美娟就大搖大擺的走了，留李一牧在風中凌亂，那歌是說寫就寫得出來的嗎？你以爲做數學題呢，寫出一二三，就能算出四五六。
不對，我數學好差的，一般大題只能寫出一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