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老爺的僕從也跟着去了,早他一步回來稟報了。
孫老爺知道他這是跟顧義生了氣,安慰他,“那就是一個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麼?”
孫晉不是跟顧義計較,孫晉是因爲從小沒有喫過這樣的虧,咽不下這口氣,“堂伯父,你可得聽我的,藥丸不能給他們那麼高的價錢,二百文最高。”
“不行,我既然已經說出口了,斷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他沒說的是,他不敢降價,萬一惹惱了那兄妹倆,把藥丸賣去仁善堂,他就得不償失了。
“大補的藥丸總沒有說好價錢吧?您就狠狠的壓價,絕不能讓他們佔了便宜去。”
“晉兒!”
孫老爺微怒。
他們和宋家兄妹的房間隔的不遠,孫晉這樣大聲,要是被聽了去,藥丸的生意就不用談了。
孫晉氣怒不已,明明是他在那邊受了委屈,孫老爺還呵斥他,梗着脖子,“我說錯了嗎?狼毫筆是多貴重的東西,您送給他們,他們卻只給了你兩顆藥丸完事,他們精着呢。現在不知道把這藥丸價格往上提來多少倍,如果不狠狠地壓價,堂伯父怎麼往外賣?”
“夠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先回屋,我和你伯父自有決斷。”
孫晉起身,怒氣衝衝的出了屋。
孫老爺嘆息着搖頭,“都是我太寵慣他了,讓大哥見笑了。”
“我看晉兒挺懂事的,他這是風寒沒好,脾氣難免暴躁了些,你呀,也別太說他了,畢竟過幾日就要進考場了。”
……
宋思屋中,孫家的下人把薄荷油數好,等宋思找了銀子,揹着出去了。
宋宛月示意宋思把藍衫學子抵押的東西拿給他,又給了他一兩銀子和一百五十個銅板。
男子小心翼翼的拿好,他知道,這是宋思和宋宛月在幫助他,感激的拱手,“在下蘇清,對宋公子和宋姑娘幫助不勝感激,他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定當不遺餘力。”
宋思扶住他,“蘇兄客氣了,我也是來參加科考了,家裏也曾經不富裕過,但蘇兄可比我勇氣多了,希望我們這次都能榜上有名。”
“承宋兄吉言,希望咱們能在會試的時候見。”
宋思親自送他出了門口,看到他下了樓才轉身回來關上門。
宋宛月把身上的銀票掏出來,把零的放在桌子上,拿了賣薄荷油的一百兩銀票補上,去放好,又回來收拾桌子上的銀票、碎銀和銅板。
看顧義手邊還有二百文錢,也一起扒拉了過去。
顧義急的差點跳起來,“小丫頭,那是我的。”
“哦。”
宋宛月應了一聲。
顧義以爲會還給她,卻看到宋宛月利落的收了起來。
顧義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完全沒有剛纔懟孫晉的氣焰,早知道小丫頭還會把二百個銅板收回去,他剛纔在大街上說什麼也得花了。
宋宛月把蓮蓉酥的盒子推到他面前,手指在盒蓋上不輕不重的敲着,“這盒蓮蓉酥,我給了那對老夫妻五錢銀子,除了剛纔的那二百文,你還欠我三百文。”
“這又不是我要買的。”
顧義萬分的委屈----是給了蓮蓉酥也安慰不好的那種。
“是誰喜歡喫?”
“我。”
宋宛月給了他一個“這不就完了”的眼神。
顧義生無可戀的把額頭抵在桌子上,嘴巴十分可憐的一張一合,“可我說只買一塊的,是他們非給的,不能算在我頭上。”
“如果不是你想買,他們會塞給你嗎?他們爲什麼不塞給我?”
看着顧義可憐巴巴,無話可說的樣子,宋思只覺得好笑。
“好了,你別欺負他了,他身上確實也該帶點銀子,給他一張銀票。”
顧義瞬間坐直了身體,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銀票。
宋宛月給了他一張,顧義看也沒看,速度塞進袖子裏。
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一打開門,便迫不及待的對小四道,“回屋,回屋,趕快回屋,我有私房錢了。”
宋宛月,……
宋思,……
小四顛顛的跟他進了屋,等顧義把銀票拿出來,他立刻伸長的脖子去看,竟然是二十兩的,高興的差點喜極而泣額,“少爺,您再也不用惦記我手裏的那二十兩了。”
宋思自然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笑着搖頭,宋宛月也抿嘴笑。她本來就是想給顧義銀票的,這才收了那二百個銅板。
“大哥。”
她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寫了個一百五十。
宋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臟狂跳了起來,下意識的朝外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會不會太貴了了,孫老爺不要怎麼辦?”
“不會的。”
若是剛纔,宋宛月還不敢這麼肯定,可姚掌櫃的前腳到,後腳孫晉就跟着過來了,她可以肯定,這兩家是競爭的關係。
別說一百五十兩,就是二百兩,孫老爺也不會覺得貴。
看她這麼肯定,宋思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好,就聽你的,賣一百五十兩,他要是不要,我們再去找姚掌櫃的。”
那邊屋中,孫大老爺讓自己僕從一直觀察着這邊的動靜,看宋思房門緊閉,兩人遲遲沒有出來,孫大老爺有些坐不住了,在屋裏來回走動。
孫老爺心裏也着急,可談生意最忌沉不住氣,一旦他們沉不住氣過去了,就失去了談判的先手。
“不行,我去找他們。”
孫大老爺要往外走,孫老爺起身攔住他,“大哥,再等一會兒,他們既然說了會給我們回信,就一定回來找我們。”
“你確定?”
“確定,大哥再坐一會兒。”
孫大老爺坐了回去,不住的朝門口看。
“咚!咚!咚!”
三下並不明顯的敲門上,是僕從給他們的暗號,說明宋思和宋宛月朝這邊來了。
孫大老爺騰的站了起來,腳也擡了起來,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緩緩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