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是繁華的道路,但即使在白日也很少有人從門前經過,只有到了夜晚,打更人戰戰兢兢的經過。
顧義站在臺階下,仰起頭默默的看着曾經雄偉高大,此刻卻落敗不堪的大門。
小四和另外幾名小四一字排開,站在他的身後,
良久後,顧義拾級而上,一步一步沉穩的走到門前,有兩名小廝跟着過來,蹲在地上,顧義踩住他們的肩膀上,被托起來,伸出手把門邊上的蜘蛛網扯下來,門匾上,“勤王府”三個大字重新發出金光。
顧義一個字一個字仔仔細細的摸過,將他們的一筆一劃深深的刻在自己腦海裏,隨即腳尖一點,躍入府內。
小四和幾名小廝也跟着躍進府。
府內,枯草雜樹遍地,幾乎能淹沒了他們的身體。
小四掏出火折點亮,努力想找出一條往前走的路,顧義已經朝前走去,小四急忙跟上,有風吹來,火折忽明忽暗,給這府內又添了幾分陰森之感。
有兩名小廝已經去了前面,把雜草撥開,蹚出了一條道路,上了府內曾經的涼亭。
“梆梆梆!”
打更人敲着梆子從遠處走來,“子時一刻,小心火燭!”
喊完,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了亮光,瞬間偏頭看過去,廢舊王府的高亭上,閃着忽明忽滅的光。
“鬼啊,鬧鬼了,鬧鬼了!……”
打更人嚇得扔了手裏的東西,連滾帶爬的邊跑邊喊。
……
翌日,早朝。
大殿內從未有過的安靜,平日裏脣槍舌戰的威武百官今日就像啞巴了一樣,都一句話不說。
昨晚打更人的喊聲他們都聽到了,也派了家奴蹬着梯子上了牆頭悄悄的朝着廢舊王府看,遠遠的也看到了忽明忽滅的光。
勤王府是皇上的禁忌,就算他們住在那附***日也會繞着走。不敢觸了皇上的黴頭。更何況這樣的大事,他們更避之不及,以免被歸爲勤王一黨,連累家裏人都丟了性命。
皇上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他昨晚宣了剛進宮的美人侍寢,一夜顛龍倒鳳,心情頗佳。一早睜開眼就得了這個消息,氣的砸了好幾個茶盞。
“衆位愛卿,今日怎麼都啞巴了?”
無人敢迴應,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定國公。”
“老臣在。”
定國公出列,腰身微彎。
“昨夜之事你可聽說了?”
“臣聽說了。”
“你認爲是何人所爲?”
“稟皇上……”
定國公無畏無懼,“臣不知道。“
皇上臉色更加難看,盯着他。
定國公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
“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勤王之子今年十二了吧?”
“皇上不說,老臣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皇上冷笑,“勤王妃乃定國公的女兒,當年可是頗得你們夫婦的恩寵。怎麼,這才故去多久,定國公就連女兒也不記得了嗎?”
聽他說出“罪臣”兩字,皇上的面色稍虞了一些,“既如此,朕就把這件事交給你,務必查出是何人所爲。”
“臣遵旨。”
……
“國公爺。”
坤麗宮的管事太監等在出宮的路上,看到定國公,朝他行禮,“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散朝的官員三三兩兩的結伴從他們身邊過去,對此習以爲常。
定國公的二女兒蕭菡剛及笄那年就入了宮,很得皇上寵愛,不過幾年的工夫,就封了嫺妃之位,還生下了五皇子,如今已經八歲。
“帶路。”
管事太監應是,頭前帶路。
進了坤麗宮,就把所有的宮人都遣退了下去,自己也退下去,關好門,守住門口。
“父親……”
蕭嫺妃急切的看着定國公。
定國公及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蕭嫺妃捂住自己的胸口,紅了眼眶,“他、他……”
定國公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問。
蕭嫺妃眼睛更紅了。
定國公聲音平穩,和往日無異,“昨夜有人看到罪王府有亮光,皇上大怒,派我去調查此事,娘娘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微臣就告退了。”
說完,迅速壓低了聲音,“霄兒這事並沒有與我商量,我也不知他意欲何爲?你且穩好情緒,等我問過他後,就讓人給你消息。”
蕭嫺妃點了點頭。
從宮中出來,定國公便帶了一隊御林軍去了勤王府。
府門上的封條還在,上面的字跡已經褪去,斑駁發黃。
定國公揮手,御林軍統領上前把封條撕開,一行人進入府內。
幾乎沒過人的雜草內,有一條被踩出來的小路,順着這條路走過去,一直到了涼亭,涼亭的地上扔着一個燃燒盡了的火摺子,其餘再沒有任何痕跡。
定國公把火摺子撿起來仔細看,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交給了御林軍統領,站在涼亭內,四處看,臉上沒有任何異色。
孫統領看着眼裏,微微垂下眼瞼。
“孫統領可看出什麼異常?”
“肯定是有人來過,但這人行爲很是奇怪,只來了涼亭,並沒有去其他的地方。”
“因爲站在涼亭內能看到府內的全貌。”
孫統領一愣,隨即放眼看過去,果然能看到整個勤王府。
孫統領變了臉色。
當年勤王持劍闖進宮內,差點殺了皇上,被亂箭穿心而死。皇上大怒,下令斬殺勤王府的所有人。
當他帶着御林軍過去,卻發現勤王府早就人去府空,就連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沒有了蹤跡,包括勤王還未滿一歲的兒子。
“國公爺的意思是……”
“有人想要攪亂這次會試,或者說想要藉着這場會試做些什麼。”
孫統領大驚,急忙回了宮稟報,皇上大怒,“查,給朕好好的查,凡是這幾日進城的,一個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