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也有賣鹹鴨蛋的,廚房採買的人也買過幾回,切好了放在飯桌上,但蛋黃看起來澀的很,引不起人半點食慾。
忍不住道,“讓我嚐嚐。”
宋宛月端到她面前,把筷子給她,孟氏小心的剜出一點蛋黃放入嘴中,鮮香、細嫩、鬆軟,帶着細膩的顆粒感。
孟氏掩不住驚訝,又剜了一小塊喫。
吳嬤嬤看在眼裏,忍不住喜笑顏開。小姐失蹤的那些年,夫人一直纏綿病榻,一直喫素食,雖然後來小姐找到了,可夫人的飲食習慣已經形成了,就算孫小姐做的飯菜再好喫,夫人也只是淺嘗,從來沒有如此迫不及待過。
宋宛月示意吳嬤嬤把剩下的幾個撈出來,“給外曾祖父和金管事也送去嚐嚐。”
吳嬤嬤應是,快步走進屋中,撈出來幾個,過了涼水後讓丫鬟送過去,正欲說什麼,看門的小廝走到院門口,“孫小姐,許老三家的來了。”
衆人轉身看去,許老媳婦提着一個籃子過來,即使用布蓋着,熱氣也順着縫隙冒出來。
“宋姑娘,這是第一鍋。”
徐老三媳婦臉上帶着笑,腳步飛快,很快走到宋宛月幾人面前,掀開蓋着的布,誘人的香味飄散出來。
那日宋宛月去找了她之後,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宅子,按照宋宛月吩咐的讓徐老三找了人砌了好幾個竈臺,宋宛月把滷肉的方法教給了她,剩下的就沒管了。
她也沒有僱人,讓許老三給他幫忙,買了豬下水,按照宋宛月教的方法滷了這第一鍋。
聞着香味,孟氏想也不想的筷子就伸了過去,夾了一塊肉放進嘴中,和聞到的一樣香,讓人吃了第一口還想喫第二口。
見她喫的捨不得放下筷子,吳嬤嬤笑着轉身走進屋內重新拿了一雙筷子出來給宋宛月,宋宛月接過,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細細的咀嚼後點頭,“不錯。”
許老三媳婦笑的眉眼都擠在了一起。
“酒樓六日後開業,到時你準備好五鍋,人手的話你自己去找,工錢一天二十文。”
許老三媳婦笑着應是,自從宋姑娘讓她管了這一攤,徐老三踏實多了,每天哪也不去,就在她身邊幫忙。如果要說每天給他開二十文,他一準能定下性子來,不再像以前一樣不着調。
許老三媳婦把籃子放下走了。
宋宛月讓丫鬟拿了幾個籃子過來,把滷肉分放在幾個籃子了,一個派人送回家裏去,讓家裏人嚐嚐。一個送去給院長。另一個送去給張捕頭。剩下的則分成了兩份,一份讓吳嬤嬤端回去,一份她端着來到老先生的屋中。
老先生剛吃了一個鴨蛋,一邊喝茶一邊回味味道,想着晚上一定要讓人多準備幾個。
一陣香味從門口傳進來,老先生看過去,宋宛月端着一盤滷肉進屋,吩咐許良,“去拿壇酒來,再把我爹和金管事叫來。”
有酒。
老先生忍不住坐直了身體,自從他中毒醒了以後,宋宛月就給家裏人下了嚴令,誰也不許偷給他拿酒喝。
“剛做熟的滷味。”
宋宛月笑着端着盤子進了屋。
老先生的目光落在兩個盤子上,滷味他也喫過,可沒覺得有這麼香。
看到滷味,金管事眼睛一亮。
他這些天轉遍了清平縣,瞭解了這邊的市價,把烤肉價格做了定位,可同時也有些擔心定的太低,沒有多大的利潤,看到這些滷肉,他的擔心退去了一大半。
“來來來,快坐,快坐!”
老先生招呼,迫不及待的示意許良給幾人倒酒。
許良忍着笑,打開罈子,倒了三盞酒放在三人面前。
宋林也好些日子沒喝酒了,不聞到還沒覺得什麼,聞到了頓時就想喝一口。
金管事也好喝二兩,來了以後知道宋宛月不允許老先生喝,便也一直沒好意思說自己想喝。
老先生先端起酒盞,宋林和金管事立刻跟着端起,什麼話也沒說,都喜滋滋的喝了一大口,酒味入喉,頓時覺得全身都舒坦起來了。
宋宛月看在眼裏,失笑。等三人夾了滷肉放在嘴裏,她道,“六日後是九月初六,咱們酒樓定在那一日開業。”
金管事早就迫不及待了,點頭,“好。”
老先生和宋林也很高興。
“到時定然會來很多人,金管事費心一些。”
金管事應。
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不說別的,單憑宋思是戶部侍郎這個名頭,就會有許多人趁機巴結宋家,更何況還有老先生在這裏坐鎮,恐怕開業的當天來送禮的人比喫飯的人還多。
“我只管到開業那日,在那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您都直接報給外祖母,我不參與。”
金管事再次點頭。
“我爹就麻煩您帶着身邊了,讓他多跟您學學。”
宋林不想學,他想回家去作坊裏幹活,那邊省心。可這是他閨女的買賣,不能一直讓岳母打理,道,“放心吧,爹會好好學學的。”
趁着幾人說話的功夫,老先生偷喝了好幾口酒,在他又偷偷的端起酒盞的時候,宋宛月看向他,“外曾祖父覺得這滷肉如何?”
偷喝被抓包,老先生也沒臉紅,索性大大方方的把酒盞裏剩下的酒全喝了,又示意許良給他倒上。
他眼角的皺紋裏都帶了笑,“好喫!若不放在酒樓裏,要是開個店鋪賣,一準被搶購一空。”
金管事和宋林點頭。
宋宛月拿了公筷給他夾了一些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裏,彎了眉眼,“等酒樓開業以後天天有。”
那是不是也天天有酒喝?
老先生眼睛一亮,灼灼的看向宋宛月。
宋宛月莞爾,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就算外曾祖父是名揚天下的大儒也一樣,指了指他面前的酒盞,“一天只能喝這一小盞。”
足夠了,老先生開懷大笑。
……
九月初六。
宋家酒樓前早就圍滿了人。
他們幾天前就聽說酒樓今日開業,過來看熱鬧。
辰時初,酒樓的大門被從裏面打開,宋宛月領着金管事和一衆夥計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