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大驚,“兒臣還小,兒臣……”
“你都十歲了,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隨着太上皇處理政事了。”
“可是兒臣,兒臣……”
皇上臉上的笑意退去,“你既爲皇家子嗣,就該擔負起大慶國百姓的責任。朕以前允許你隨性,是因爲你上面還有三個哥哥,如今他們死的死,被貶的被貶,只剩下你一個,這太子之位自然是非你莫屬。朕早立了你,也好讓你早日參與朝事,倘若有一日朕出了什麼意外,你也不至於被那羣老臣爲難。”
四皇子很是惶恐。
淨梵大師低垂下眉眼。
“大師,你給擇個吉日吧。”
選吉日是欽天監的事,可皇上既然讓他給算,淨梵大師不能不算,他仔細的推算過之後,道,“正月十六是吉日,可選在那天。”
“黃德,記好了。”
“是,皇上。”
“退下吧。”
衆人退下去,禪房內只剩下皇上和淨梵大師兩人。
“大師啊……”
皇上手上的佛珠捻的快了一些,銳利的目光盯着淨梵大師,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朕想問問,蕭乾這些年在這山上住得如何?”
“蕭施主雖然獨居後面院子裏,每日卻和寺裏的僧人一起參禪,十數年如一日,只要在廟裏,從未間斷過。如果不是因爲他是定國公府唯一的孫子,老衲都要想收他做弟子了。”
“他身體呢?”
“已經好了大半了,只是不宜情緒太過激動,也不宜娶妻。”
沒看出什麼,皇上放了心,“不宜娶妻?那可不行,他若是不娶妻,蕭家就要絕後了。”
“只是現在不宜娶,等年過三十以後也許就沒事了。”
皇上意味不明的笑了。
淨梵大師看在眼裏,在心裏打了一聲佛號。
一直到未時末,皇上一行纔回宮。
淨梵大師帶着人送到廟門口,看着他們一行人的背影,又唸了幾道佛號。
馬車和來時一樣,走的不快不慢。
皇上依舊讓四皇子陪着他下棋,四皇子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十幾手就輸了。
皇上將棋子扔回棋盒了,“還在想朕立你爲太子的事?”
“父皇恕罪。”
皇上長長嘆了一口氣,“朕真是太失敗了,四個兒子,一個死了,二個被貶了,只剩下一個還不不願做太子,朕……”
四皇子改坐爲跪,“是兒臣的錯,兒臣……”
“是朕的錯,朕沒有教導好你們,平日更是忽略了你,朕以後一定會好好彌補回來的。你也不用害怕,當年朕做太子的時候太上皇就是手把手教的朕,朕也會如此。”
“兒臣謝過父皇,兒臣一定會盡心盡力學的。”
“這就對了,起來,好好和朕對弈一局。”
這一次,四皇子全力以赴,皇上只贏了一子,高興的大笑,“許衍這個老師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所望。”
“黃德,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酉時初了。”
“去許府,朕要親自去感謝許衍。”
馬車拐了彎,還沒到許府門口,兩匹快馬從馬車旁飛奔過去。
四皇子忍着掀開車簾看的衝動,“我聽着馬蹄還挺急促的,他們這麼着急去許府,莫不是府裏有人出了什麼事。”
“趕的快一些。”
皇上的命令,車伕不敢不從,揚起馬鞭,抽在馬兒身上,馬兒撒開蹄子朝前跑去。
不過一會兒,就到了許府門口。
黃公公跳下馬車,剛搬起下馬凳,看門人快步上前來,“對不住了,府裏有事,咱暫待客,還請回去吧。”
“出什麼事了?”
四皇子掀開車簾。
看門人認的他,立刻躬身回道,“回四皇子,少爺今日出門拜年,回來的路上馬車翻了,少爺的腿被砸到了。”
讓看門人喊少爺的只有許衍。
四皇子腦中嗡了一聲,轉身就要跳下馬車,看到黃公公搬着馬凳,這纔想起父皇還在馬車內,壓住心裏的急切,示意黃公公把下馬凳放下,他先下去,然後和黃公公一起把皇上扶下去。
看門人沒見過皇上,但看四皇子的態度和皇上身上的威嚴,猜出了他的身份,嚇得腿發軟,不知道該不該跪下行禮。
皇上已經大步朝府裏走去。
四皇子緊隨其後,黃公公跟在兩人後面。
孫奇領着人守在外面。
許府的人亂做一團。
沒人過來招呼他們。
四皇子在前面帶路,去了許衍的院子。
院子裏站滿了人。老先生,孟氏,二先生夫婦,還有他們的孩子。
所有人都擔心的看着屋內,聽到有腳步聲進院,也沒人在意。
屋內傳出痛吟聲。
“舅舅忍一忍,您傷到了骨頭,我得給您處理好,否則會落下後遺症。”
孟氏捂住嘴。
宋隱拿着藥方出來,交給守在門口的下人,下人接過來,轉身飛快的往外跑。
“去準備兩副……”
話沒說完,頓住,看向衆人後面。
衆人隨着他的視線回頭,這纔看到站在最後面的皇上,老先生連忙要跪下行禮,皇上上前一步扶住他,“老先生免禮。”
“謝皇上。”
“朕今日去了千山寺,回來的路上和峯兒對弈,感覺他棋藝進步了很多,便臨時改了主意過來感謝許衍。”
言簡意賅的把自己來許府的緣由說完,問,“許衍傷勢如何?用不用朕召兩個御醫過來?”
“需要。”
老先生還沒回答,屋內的宋宛月聽到了,立刻接了話,“舅舅的情況很嚴重,麻煩皇上了。”
“黃德,讓孫奇用最快的速度把御醫叫來。”
黃德一路小跑出去,告訴孫奇,孫奇和另一名禁衛軍飛身上馬,飛奔而去。
一炷香後,兩名御醫揹着藥箱小跑進院內,欲給皇上行禮,皇上擺手,“快進去給許衍看看。”
兩名御醫進屋。
宋宛月讓開位置,“我不擅長外科,只幫舅舅稍做了一下處理,麻煩兩位御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