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話沒說完,戶部尚書反對。
他是有私心的,宋宛月救了四皇子,如果四皇子做了太子,定然會恢復宋思的官職,說不定還會……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如果他知道最後是四皇子做太子,說什麼當初他也不會讓女兒藉着香皂之事爲難宋宛月的。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樑子已經結下,唯一的就是拖延着時間,等皇上醒來。即使四皇子被立爲了太子,皇上也不會讓宋思官復原職。
“確實不妥。”
其他幾位尚書也點頭。
以皇子身份來監國確實不妥,名不正言不順,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歪曲篡改事實,留下說不清道不明的紀事。
禮部尚書炸着膽子,“本定於十八要冊封太子的,禮部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不如……”
幾人微頓。
是啊,皇子監國不妥,太子監國順理成章。只是,茲事體大…
雅間裏一時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朱之鴻開口打破這份沉默,“今日十六,後日十八,如果皇上還不能醒來,太子的冊封大典如期舉行,如何?”
幾位尚書相互看了一眼,紛紛點頭。
戶部尚書再不願,也只能跟着點頭。
國不可一日無君,等兩日已經是極限。
……
昨夜京兆府尹親自去找了五城兵馬司的孫統領,說明了利害,孫統領自然也知道此事的非同小可,一口應下,一大早就派了兵士挨家挨戶的搜查,凡是家裏有發熱的,一律喊了大夫來看。
不過一個時辰,就查出了十幾個得了天花之人,消息傳出,全城的人都慌了。
開鋪子的門也不敢開了,出去做工的也不敢出門了,沒事的更是將家裏的大門緊閉,生怕天花病毒會順着風飄進自己家裏。
京兆府尹都懵了,第一個反應就是進宮去稟報皇上,都跑出去兩步了纔想起來皇上中了風,還是被自己氣的,如果皇上醒來了,聽到這個消息,說不定會氣的再次中風,那他的官位可就真的到頭了。
“去、去告訴孫、孫統領,讓他務必把所有的百姓都控制好,誰也不允許在大街上走動。”
不用他這麼說,孫統領也是這樣做的,凡是發現得了天花病人的人家,除了天花病人被拉走以外,其餘的家人都讓大夫看過了,家裏面也裏裏外外消了毒,而後在大門上貼了封條,不允許這家人出門半步。
可隨着時間過去,發現的天花病人越來越多,多的孫統領心驚肉跳,多的他想把柳膺找出來大卸八塊!
柳家。
柳膺畫像被貼出來的第一時間柳膺就知道了,他倒是沒有太着急,有皇上撐腰,他沒什麼可怕的。
可一早就有消息傳出來,皇上身體有恙,連早朝都沒上,柳膺坐不住了。
皇上是真的身體有恙,還是被蕭嫺妃和四皇子下了毒?
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是這樣,皇上根本就顧及不到他了。
不行,他得想法進宮一趟,弄清楚皇上到底如何了。
想到此,去了書房,打開暗格,從裏面拿出一身太監的衣服穿了,在外面套上自己的衣服,又將暗格裏黃公公給的內侍腰牌拿出來揣在懷裏,去了主院。
此時兩人正在說話。
柳膺進門。
看他這副穿衣打扮,柳膺夫人站起來,“相公這是要出去?不是說外面有許多人得了天花,整個京城都封了,不允許隨意走動嗎?”
“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放心我和那些人都熟,他們不會怎麼着我的。”
柳膺夫人也沒多想,點頭,“早點回來。”
柳膺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見她眼眶還紅着,無聲地嘆口氣,轉身出了院子,從後門離開。
他剛走不久,五城兵馬司的人就到了他家門口,用力敲門,“開門,五城兵馬司的。”
自從搬到這邊,家裏的大門就沒有開過,看門人聽到喊聲,沒敢直接開門,一溜煙跑去找管家,管家來了主院。
柳膺夫人並不知道京中的天花是柳膺所爲,“應該是例行上門盤查,你實話實說就好。”
管家快步去了門口,打開門迎出去。
外面是十人小隊。
隊長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喝問,“怎麼纔開門?是不是家裏有人感染了天花?”
管家忙拱手行禮,“官爺見諒,是小的腿腳慢,出來的遲了一些。”
看他一副管家模樣,兵士也沒再爲難,“你們主家姓什麼,府裏有多少人,有沒有人發熱或者生病的?”
“回官爺的話,主家姓柳,府裏有……”
柳!
隊長手裏還拿着柳膺的畫像呢,對柳姓很是敏感,當即打斷他的話,“可是前羽林軍統領柳膺柳統領的家?”
“正是。”
隊長給其中一個兵士使了一個眼色,兵士退出隊列,朝遠處跑去,一刻鐘後,上百名兵士快步而來,將柳家團團圍住。
管家傻了眼,“官爺,你們這是……”
“少廢話。”
隊長一把推開門,帶着人徑直闖進去。
……
柳膺並不知道家已經被查到了,他到了宮門附近,找了一個地方將外面的衣服脫下來,藏在一個隱蔽處,躬着身,邁着小碎步朝宮門口走去。
“站住!哪個宮裏的?”
柳膺頭沒擡,將腰牌遞過去。
見是皇上身邊伺候的人,看門的太監趕忙將腰牌還給他。
柳膺接過,神色自若的走進宮中。
循着記憶中的方向來到皇上寢宮。
十幾個太醫站在院子裏,各個面色頹喪。
柳膺心中咯噔了一聲。
他小心的朝門口的方向走。
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伺候的一衆宮人也是心神大亂,沒有了往日的警惕,倒是真讓他走到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他微微擡頭看進去。
院正跪在牀邊給皇上把脈,蕭嫺妃和四皇子站在一邊,黃公公在牀頭候着。
皇上躺在牀上,具體如何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