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和宋宛月也算一起患難過的,情誼自然比別人深厚……這不宋姑娘配藥的時候根本就沒避着她。
趁着藥還沒熬好,問,“宋姑娘,您還看到過什麼古方?”
聽他問起,宋宛月滿是懷念,“我師父愛收藏古醫書,有好幾書架子,我沒事的時候就拿一本看,當時也沒都記下,想着來日方長,慢慢看即可,誰知道後來……”
院正想起她說過師父已經死了,懊悔自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可他又實在忍不住。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曾在太醫院任職,是以他學醫的起點都比別人高,他也曾自詡自己醫術天下少有人能及,可太子的天花和皇上的中風他卻束手無策,他太想看看宋宛月口中的古醫書了。
“當時我悲痛之下,就將那些醫書全燒給了師父。”
院正捂住心口。
宋宛月也是滿臉後悔,“我當時年紀小,沒想到會有用到的時候,若是知道,我一定不會那麼衝動的。”
藥熬好,黃遠端進來。
宋宛月將滿滿一大碗口水倒入藥罐中,攪合均勻,倒在一個大碗中,看向院正。
院正親自端去皇上面前。
看着黏糊糊的一大碗藥,皇上忍下噁心,喝了一小勺。
腥臭味直衝腦門,他差點將藥吐出來,又生生的忍住。
若是尋常的藥汁,還能順着他歪斜的嘴角流出來一些,這碗藥黏糊糊的,黃公公一勺喂得又少,一點都沒流出來,皇上全喝了下去。
喝完,就不顧形象的將一小碟蜜餞全塞進嘴裏,將從心底泛上來的噁心硬生生壓了下去。
院正一直不錯眼珠的盯着皇上,一刻鐘後,突然出聲,“皇上,您的嘴好像好了一些。”
皇上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嘴,好像……真的不是那麼歪了,他欣喜若狂,“拿鏡子來。”
他這一聲雖然還不算很清晰,但殿內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楚。
一衆太醫差點喜極而泣。
蕭嫺妃也是紅了眼眶。
黃公公忙拿了鏡子舉到皇上面前。
這是從醒來以後皇上第一次照鏡子,鏡中的自己口歪斜着,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
但臉上的喜悅卻壓不住,一碗藥下去就會如此好的效果,再喝上三五次他就能恢復到以前了。
不、不對!
皇上的笑意及不可見的斂了斂,宋宛月不會這麼好心的,她定然會在後面的藥裏做手腳。
“賞!”
“謝皇上。”
宋宛月喜笑顏開,一副財迷的模樣。
“這藥朕需要喝幾日?”
說話的感覺真好。
雖然不怎麼真切,雖然還是有口水流下來,但比起寫字好太多了。
“這個民女不知,但從效果來看,應該用不了多久。”
“既如此,你就先留在宮中,等朕徹底好了再出宮。”
宋宛月有些猶豫。
“太子賞了神醫黃金萬兩,朕若是好了,賞你黃金十萬兩。”
宋宛月什麼猶豫都沒有了,“民女謝過皇上。”
“皇上,不如讓宋姑娘去臣妾宮內住。”
蕭嫺妃適時開口,“宋姑娘和臣妾也相處過幾日,應該不會不適應。”
“朕允了。”
皇上擺手,“朕乏了,睡一會兒,你們退下吧,院正留下。”
衆人退出去。
皇上伸出手,院正恭敬的上前,拿出脈枕放在牀邊,跪下,小心的托起皇上的手放在上面,仔細的把脈。
脈象沉穩,雖不像以前那麼有力,但也恢復了五六成。
“如何?”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已經恢復五六成了。”
“沒有別的異常?”
院正一愣,而後小心的問,“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脈象有無異常?”
“稟皇上的話,沒有。”
皇上揮手,院正退下去。
皇上雙目微闔,靠在牀頭,不知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睜開眼,“將孫奇喊來。”
黃公公走出門吩咐了一名小太監,小太監飛跑出去,孫奇很快過來。
“臣見過皇上。”
“朕在皇家別苑書房的暗格裏藏了一個錦盒,你去替朕拿回來,記住,別讓任何人發現。”
“是。”
孫奇躬身退出去。
他前腳出了皇宮,後腳皇上讓黃公公悄悄將禁衛軍副統領楊林喊了過來,“孫奇去了皇家別苑,你帶着人過去將他拿下,押在那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楊林心裏震驚,不知孫奇犯了何事皇上竟然要拿下他。
“將人拿下後,你速回來,朕還有事讓你做。”
“是。”
楊林隨後帶人也出了宮。
“黃德。”
“奴才在。”
“派人十二個時辰監視坤麗宮和太子那邊。”
“是。”
黃公公也快步出了宮殿。
皇上再次微闔上眼睛。
如果他中風是宋宛月進宮時候給下的藥,問題只能是出在孫奇身上,那個時候只有他帶着禁衛軍能自由走動。
這邊發生的一切,宋宛月和蕭嫺妃自然不知道。
回了坤麗宮內,蕭嫺妃就揮退了所有伺候的宮人,焦急的道,“他這幾日防範的很嚴,藥丸我一直沒有機會給他喫下,明天他要是再好上一些,我們就麻煩了。”
“娘娘莫不是忘了,中風的藥是誰給他下的了?”
蕭嫺妃一愣,“什、什麼意思?”
宋宛月笑,“藥既然是我下的,自然是我想讓他恢復成什麼程度他就恢復成什麼程度。”
……
送了宋宛月進宮,宋隱就一直等在宮門外,看到孫奇匆匆出來,騎着快馬飛奔出城,而後又看到另外幾名禁衛軍從宮裏出來,也騎上快馬朝着城外而去。
看着後面幾騎狂奔的背影,他直覺不對勁。
微一思忖,騎馬跟了上去。
城門依然是關着的,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去。
前面幾人亮出禁衛軍的牌子,看守城門的士兵立刻打開城門放行,還沒等關上,宋隱也到了,他跟着宋宛月出城好幾次,守城的兵士也認得他,一句話沒問,也直接放行了。
“謝了。”
宋隱扔給他一錠銀子,隨口問,“剛纔是不是過去兩撥禁衛軍?”
“是,說是有公務,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