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品女仵作 >第十五章 楚王周羨
    “不是鬼,是有人裝神弄鬼。”

    池時說着,彎下腰去,撿起了落下來的那個小東西,這是一對白色的玉蟬,上頭繫着玫紅的絛子,流蘇落在地上,沾了不少枯草。

    池時想着,從袖袋中掏出了之前她從草叢裏撿到的那根絲繩,果不其然,無論是色澤還是質地,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拿起那玉蟬,放到了小毛驢的鼻子跟前。

    小毛驢打了個響鼻,甩了甩尾巴。

    驚魂未定的久樂聽到池時的話,這才鎮定了下來。他半睜着眼睛,仰頭一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公子,是一個紙糊的假人,外頭穿了衣衫,這是哪個殺千刀的,竟然故意嚇人。若是那膽小的人進來,還不嚇得撅了過去。這簡直就是謀財害命。”

    池時沒有搭話,她撿起一塊小石子兒,往上一扔,那紙糊的女鬼便飄落了下來。

    她伸出手來,正要接住,突然耳朵微動,手往腰間一抽,抽出了一條細細的皮鞭來,不等久樂回過神來,她已經一個翻身,轉身出了廟門,一鞭子甩了出去。

    久樂心神一凜,拔出長劍,追了出去。

    卻見池時正站在原地,目光炯炯的看着來人,“你來祐海,究竟有何目的?”

    周羨此刻的目光,已經全被池時的鞭子所吸引了。

    從未見過如此心狠手辣之人!這是鞭子嗎?這簡直就是一根會扭動的狼牙棒,一個被拉長了的刺蝟!這一鞭子若是甩到臉上,管你什麼花容月貌,那都要變成一臉花貓!

    在這愣神之間,池時腳步一動,鞭子已經甩了過來。

    周羨勾了勾嘴角,身形輕閃,避了開來,瞬間長劍出鞘,朝着那鞭子劈了過去,“你這鞭子是什麼做的,我行走江湖這麼久,倒是頭一回見。”

    池時面無表情,手下的鞭子甩出了殘影來,“那是你頭髮長,見識短。”

    周羨撇了撇嘴,大梁人不興剪髮,除了和尚,和那些沒長牙的,誰的頭髮不長?

    他揮舞着劍,暗自心驚。

    他打三歲起,便從名師習武,不說打便京師無敵手,那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這池時鄉野之子,祐海不說名師了,連打個老虎,都要去永州搬救兵。

    就這種不毛之地,竟然會出現這般厲害的人物。

    他估摸着池時的實力,下了幾分重手,一個狠招插了過去,若能把這池仵作的頭髮削掉一搓,也算是彌補了他這幾日吐了血。

    周羨這麼一想,頓時樂了起來,可他還來不及嘚瑟,就瞧見池時竟然是突然收了手,轉身又朝着那廟中走去!

    靠!你當這殺人劍法,是喝水嗎,說吞就吞,說吐就吐?

    周羨腦子一嗡,硬生生的扭曲了自己的行進路線,劍鋒刮在破廟的牆上,轟地一聲,那老舊的廟牆,頓時出現了一個大窟窿,騰起了灰塵來。

    周羨拍了拍身上的灰,雲淡風輕的收劍回鞘,心中卻是罵開了花!

    他同這池時,絕對是八字不合,天生相剋!

    “久樂,不用打了。不是他們,樑上有繩索造成的新痕,那人功夫不高,所以才需要先將繩子甩過房梁,再將紙人拽上去。若是這二位,直接用輕功飛上去便是了。”

    她說着,蹲了下來,仔細的查看起那個紙人來。

    這是一個美貌的女子,梳着婦人髻。臉上的表情,活靈活現,乍一眼看去,當真像是個活人一般。中間的筋骨,乃是用竹篾片製成的。

    手指腳趾根根分明,就連那頭髮……

    池時伸出手來摸了摸,心中一凜,這是真人的頭髮。

    “這手藝,看着甚是眼熟。久樂,你去查查,祐海城中,所有的紙人鋪子。”池時皺了皺眉頭,吩咐道。

    她剛說完,腦袋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人聲。

    “同東山村補屍的紙人,出自同一人之手。扎紙人不難,但是給人補全屍體,可不多見,應該很好查到。”

    池時扭過頭去,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羨,對着久樂點了點頭,“他說得沒有錯。有人知道我會來這土地廟,於是準備好了一切,想要告訴我,我正查的案子,同祐海十年前的那個傳聞,有關係。”

    久樂看了一眼周羨,雖然仙但可得出是一個快死的仙,再看了一眼常康,確認過眼神,是一個傻得不得了的人,統統不是他家公子的對手。

    果然小腿一擡,跑出了破廟,按着池時說的,自去查那紙人鋪子不提。

    “當時怪談,並非是空穴來風。這間土地廟裏,一定發生過命案。想要我查清真相,這個假人,便是在告訴我,死者是一名婦人。”

    “她當時穿着喪服,用白蟬壓裙。”

    周羨看了看池時掏出來的白蟬,好奇的問道,“爲什麼不是有人惡作劇,你那小廝說得也有可能,有人故意嚇唬人,利用怪談來謀財害命。”

    “祐海一個巴掌大的地方,案子倒是不少。”

    他可不認爲,池時去醉花樓,然後又來這土地廟,查的仍是昨日的東山殺人案。

    池時搖了搖頭,“樑上的繩子勒痕很新,就連這紙人,都是新糊的,還有些潮溼,仔細一聞,還帶着漿糊的味兒。再則這裏荒廢多年,除了那黃皮子,大耗子,幾乎不會有什麼人過來了。”

    不是她自吹自擂,在這祐海,敢打劫她池時的人,尚未出生。

    池時說着,在這破廟裏轉了起來,只可惜因爲年代久遠,雨水經年的沖刷,她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找到。

    “有一點很奇怪,這個人,爲何要在今日,重翻舊事。”

    池時在祐海成名已久,雖然之前祐海縣的仵作是池冕,但池冕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真正來解決案件的人,都是她池時。

    爲何那人,早不開始,晚不開始,非要選擇現在,來翻案呢?

    要知道,過的時間越久,查明真相就越難。

    池時想着,擡眼看了看站在那裏,好奇的東張西望的周羨。

    “清白印,你帶了嗎?楚王周羨。”

    周羨正伸手撥弄着那摔成了兩截的香爐,突然聽到這話,一個激靈,而站在他身後的常康,下意識的將手按在了自己的劍柄上。

    好似池時一旦對周羨不利,他就立馬要暴起一樣。

    池時淡淡地瞥了常康一眼,“你打不過我,不必徒勞。”

    她說着,看向了周羨,“我還是那個問題,你來祐海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