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品女仵作 >第七十六章 臉大如盆
    池時說完,朝着那月亮門看了又看,“還有其他人要來嗎?京城裏說話,原來是要排隊的,一個接一個。”

    池硯先前的笑容已經僵硬在了臉上,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是被常氏攔住了。

    常氏深吸了一口氣,“小九若是有事,先行便是。這種李院,夜裏便能住了。”

    池時點了點頭,“理應如此。”

    他說着,又從驢背上拿了一包麻糖,遞給了池硯,“給八哥的見面禮。”

    說完,騎着小毛驢,悠哉悠哉的就走了,留着常氏等人站在原地,注視她很久很久。

    待她走得不見了,肖香雲方纔跺了跺腳,一把挽住了常氏的胳膊,“母親,九弟小小年紀,如此目中無人,我們就由得他不成?他這分明是沒有把我們長房放在眼中。”

    常氏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搬吧,我一個不姓池的,可不敢替姓池的分家。硯兒正在關鍵時候,何必得罪了小人,橫生出枝節來?以後池時只要不太過分,都讓着他便是。”

    常氏心中堵着慌,可有什麼辦法?

    肖雲香不知道,她嫁進池家這麼多年還不知道,池時這個人,就是個瘋的,老頭子老他太他都不看在眼中,她一個做伯孃的,算是哪根蔥?

    只不過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她還是低估池時的不要臉面了。

    池硯注視着遠方,聽了常氏的話,笑道,“母親,本就是我們過分了。這種李院,就是當年曾爺爺還在的時候,分給五房的。咱們不問過,就擅自住了,有錯在先,九弟生氣也是應該的。”

    常氏一聽,拍了拍他的手,“我家硯兒,就是心地太過良善,被人拆了吃了,都不知道。”

    “若非這京城寸土寸金的,我又何必做這樣討人嫌的事情。還有你,分明是我讓你三哥住的,你一直在學裏,哪裏知道這些?知道你孝順,但也不能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母親是個後宅婦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頂多被人訓斥幾句,最多關關禁閉。你是要在朝堂行走的,有大好前程,要格外的愛惜名聲纔是。日後可不能這樣了。”

    池硯聞言,解下了自己的貂毛披風,將它披在了常氏的身上,“母親,等硯兒中了進士,做了官,以後一定給阿孃封誥命,讓阿孃住上大宅子。”

    “就是就是,昨日我回孃家,還聽說祭酒在陛下面前,誇讚八弟寫得一手錦繡文章了。”

    常氏一聽,大喜過望,她壓低了聲音,“此言當真?”

    肖雲香重重地點了點頭,笑得那是合不攏嘴,“我阿爹叫我莫要聲張,可我實在是……沒忍住。”

    常氏聽着,哈哈笑了起來,她笑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那種李院的牌匾,認真道,“搬!”

    ……

    池時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也毫不關心。她只知道,常氏今夜,必須讓她住上種李院,這纔是人間正理。

    至於困難?他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都沒有說上一句難,霸佔人家產的,有什麼臉說難?

    她騎着小毛驢晃晃悠悠的就到了府門口,剛要出門,迎面便撞見了風風火火趕回來的池瑛。

    池時一見,一個翻身,跳下了驢背,朝着池瑛衝去。

    池瑛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一把就將池時的手撈了過來,他在自己手中搓了幾下,責怪的看向了久樂,“這麼冷的天,騎什麼驢?由着小九瞎胡鬧。”

    他說着,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給池時批好了,認真的繫好了帶子,牽着他便往前院走,“久樂去安頓罐罐吧。我在街上,瞧見楚王的馬車,便立即趕回來了。早知道你也要來,我便在佑海多等你幾日了。”

    “可是在城外被風雪堵住了?我來的路上,聞見了糖炒栗子,給你買了一大包,趕緊進屋子裏去,喝杯熱茶。那邊廂房裏,住了一些永州來趕考的,你不必在意。”

    池時聞言,跟着池瑛進了客院。這裏頭嘈嘈雜雜的,一看便住了不少人,她一瞧,頓時惱火起來,“伯孃怎麼不讓池硯住在這裏?”

    池瑛揉了揉池時的腦袋,將他拉進了屋子了,笑道,“我一知道你要來,今日必然要住回種李院了,怎麼樣,沒有把大伯孃氣得請郎中吧?”

    “你放心,哥哥沒有受委屈,我心中有數。我初來京城,有許多事情都不知道,這院子裏住的,都是些學子,同池家多少沾點干係,來這裏住着,若是考出來了,也記着池家的好。

    若是沒有考中,那也能省點銀錢,誇一句池家的善。他們來得早些,我先打聽是個什麼光景。這會兒住在哪裏,不必在意。等到阿孃來了,他們想着五房的錢袋子,自是要將種李院還回來的。

    我也沒有喫苦,阿孃在京城買了宅院。我去看過了,小歸小,但是好得很,這裏吵鬧,我去那裏學還更自在些。我已經尋了人,叫他們給你弄了個院子,專門放你那些仵作的東西。

    仵作用來放屍體的桌案,都叫木匠在打了。棺材就去之前舅父來買的鋪子裏拿的,沒有佑海的好,但也夠結實了。”

    池瑛興致勃勃的說着,撥了撥炭火爐子。一見到池時,他就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姚氏雖然豪富,但並不慣着他們,是以身邊伺候的人,都不是很多,有許多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自己個就做了。比如這生炭火,池瑛便做了熟練得很。

    他生起了火,又拿出栗子,給池時剝了起來。

    “那我要回了院子,豈不是亂了哥哥的計劃?”池時說着,有些忐忑起來。

    池瑛揉了揉池時的腦袋,“我們小九,做什麼都沒有錯。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自然是想拿回來,就拿回來,還要擇日撞日不成?”

    “你只管隨心而定就好了,旁的事情有哥哥呢!來,喫個栗子,香甜得很。”

    池時張開嘴,吃了一口。這北地的栗子,同南地的就是不同,粉粉的,格外香甜。

    “小九可見過池硯了,覺得他如何?”池瑛說着,期待的看向了池時。

    他來京城之後方纔知曉,池硯的才名之盛,遠比他們在佑海想象得要厲害多了。春闈還沒有考,已經有不少人便認定,他就是今科的狀元郎了。

    池時想了想,“臉大如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