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品女仵作 >第一三零章 你科考嗎
    池時騎着毛驢,一邊走一邊飛速的思考着。

    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他認爲真兇是公主,他想要替公主頂罪,所以千叮萬囑,叫公主不要說她知曉了姜氏的存在,並且那日清晨,就在金銀巷附近;

    第二種,他有更重大的事情需要隱瞞,這件事連端慧長公主都兜不住,所以,他有口不能言。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猜得對不對?端慧長公主是不是已經在楚王府裏等着你了。”

    池時剛到那劉御史府門前,便瞧見了領着一羣帶刀衙役的曹推官,他一見池時,便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你應該回家燒高香,感謝祖宗保佑,當初查駙馬案的人,不是你。”

    曹推官一愣,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對着池時豎起了大拇指,“是我也無妨,左右老曹我臉皮子厚。查案這麼都多年,誰也不能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自己從未查過錯案。”

    “只要改正過來了,便是萬幸。”

    曹推官說着,走了過來,一把摟住了池時的肩膀,見池時的手拍過來,曹推官立馬一縮,鬆開了手,“不過你來晚了,我已經問完話了。你那邊的案子若是結了,無事可以來尋我。”

    池時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朝着劉府中行去了。

    府裏忙忙碌碌的,因爲死了人,已經四處掛起了白幡,隨處可見淒厲的哭聲。

    丫鬟婆子們穿着喪服,低着頭步履匆匆,池時徑直的走進來,也無人阻攔。這劉御史家,已經亂了套了。

    “你要找誰?我帶你去”,曹推官說着,引着池時往裏走,“我想起來了,駙馬當初便在御史臺辦差,劉御史是他的師父。說起來,你是不知道,齊駙馬當年有多本事。”

    “人人都罵他是個負心漢,貪圖榮華富貴拋棄糟糠之妻的小人。

    但我還記得當年的盛況,齊駙馬同劉御史,在早朝上一唱一和的,打了三個月的口舌之戰,一環摳一環的,讓江南的官場翻了個個兒。”

    池時腳步突然一頓,扭頭看向了曹推官,“劉御史同齊駙馬有師徒之誼,可你今日早上卻同我說,駙馬死後三年,公主求陛下重查舊案,劉御史強烈反對,兩人結下深仇。”

    曹推官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劉御史爲人剛直。公主恃寵而驕,無故翻案,的確是不符合規矩,御史臺眼睛裏容不下沙子,本就該參她。”

    曹推官說着,突然不言語了,他一瞬間恢復了正經的模樣,領着池時進了一間書房,“劉大人,這位是楚王府的池仵作,陛下准許楚王府重翻齊駙馬案,池仵作有事想要問詢。”

    池時擡頭一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雙手背在身後,看着窗外的枯樹。

    聽到人聲,轉過身來,他的眼睛紅紅的,裏頭佈滿了紅血絲,一看便是在不久前剛剛哭過。

    “姓池的果然都是一個德性。不過是個小小的仵作罷了,仗着皇家的權勢,便越過界限來,做自己不該做的事。仵作不光是驗屍,還查案,那要推官作何?”

    劉御史說着,甩了甩衣袖,又背過身去,“慢走不送。姓池的我見一個參一個,你最好夾起尾巴做人。即便是家門不幸,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但只要我姓劉的,還是御史一日,便做一日御史該做的事。”

    池時不以爲意,“我池時查案,仗着的不是皇家的權勢,而是腦袋聰明拳頭硬。大人若是不信,儘可以一試。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蔘過,十分期待。”

    “大人記得把文章寫得好些,用詞雅緻一點,潑婦罵街聽起來不大體面,顯得您小瞧了我。當然了,若您的本事就到這裏了,當我沒有說。”

    “你把姓池的當仇人也好,當爹也罷,我都無所謂。畢竟連路邊阿貓阿狗狂吠都要我在意,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了些。”

    劉御史猛的轉過身來,死死的盯住池時,“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狗崽子!”

    池時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您的本事,果然就到這裏了。毒舌什麼的,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京城的人當真是大驚小怪,這種打孃胎裏就會的事,還誇耀上了。”

    不等劉御史發飆,池時又開了口。

    一旁的曹推官瞧着,忍不住朝旁邊的博古架子那兒縮了縮,若是可以,他希望自己直接走出了劉府,而不是好心眼的回來,給池時帶了這個路……

    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還沒有被人打死的?

    “我來這裏,不過是想問,齊駙馬死之前,你同他在查什麼事?可是同駙馬的老家平城有關?”

    劉御史的一臉怒氣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他有些錯愕,隨即面色沉了下來。

    “你問這個做什麼?這是御史臺的事情,便是楚王府,也無權過問。畢竟御史臺,上到皇帝,下到民情,皆可參,楚王也在此列。”

    池時搖了搖頭,“你若不說,我便會自己查。今日早晨,我纔看過駙馬案卷宗,現在就來尋你。你覺得,離我查出來真相,還需要久時間?”

    “駙馬很有可能不是殺人兇手。他被人誣陷,是因爲你們查到不該查的人了麼?不是說,身爲御史的一日,便要做御史該做的事情麼?”

    “怎麼,面對一個小仵作,就把自己杵上了天,遇到了權貴,恨不得摳出個洞來跪下去,生怕別人嫌棄你跪得不夠低麼?”

    劉御史冷笑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方纔定定的看着池時,“你讀過書嗎?考科舉嗎?多虧你那個荒唐的老祖宗,現在仵作也能考科舉。”

    曹推官撓了撓頭,這是個什麼發展?

    “不必了,嘴巴是個人都有,但是驗屍可不是人人都會。大家都去當御史了,等到御史死了,誰來給他伸冤呢?”

    劉御史一愣,挺直了身子,“既然做了御史,就要有隨時去赴死的覺悟。怕死的人,怕被冤枉的人,做什麼御史?”

    池時搖了搖頭,“你話這麼多,不如留到早朝上去說,省得教育我,把你肚子裏的那點墨水用光了,到時候就不夠用了。所以,駙馬當時手頭在查什麼?”

    劉御史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拉開桌案後的椅子,顫顫巍巍地坐了下來。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他那段時日,的確是憂心忡忡的。我問過他發生了何事,他只說有人從平城來,帶來了一個東西。”

    “至於是什麼東西,他沒有來得及詳細說,更沒有交給我,便發生了那件事,他被下了大獄,很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