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品女仵作 >第二二二章 莫要着涼
    周羨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今晚回府,我去查看一下,看徐青冥最後跟的是哪個案子。”

    他說着,眼睛一瞥看向了溼漉漉的陸錦,“適才我不慎將水噴在了你身上,委實抱歉。雖然已有春意,但還冷得很,你的頭髮衣衫全溼了,容易着涼,還是早些回去換身衣衫,喝碗薑湯吧!”

    池時一聽,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陸錦。

    他早晨特意打理好的頭髮,如今一縷縷的粘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的狼狽,鼻頭也紅紅的,感覺下一秒就要打個噴嚏出來。

    “你快拿帕子擦上一擦,今日雖然不落雨,但是有風,一會兒吹着,真該着涼了。不是說等陶大哥請到了假,你便要同他回永州去麼?別耽誤了。”

    陸錦接過帕子擦了擦頭髮,他用餘光看了周羨一眼,又伸出手來,揉了揉池時的頭頂,“那邊有賣貓兒燈的,我給你買一個再回去,要是晚上風大了,你也莫要逛太久,不然你阿孃還有瑛哥要擔心你了。”

    “見着賣糖水湯圓的,也不要多吃了,那東西容易脹氣,吃了怪難受的。上元節很多小姑娘,會悄悄的給相中的如意郎君送東西,你可千萬別收,不然到時候就惹上麻煩了。”

    陸錦說着,快速地收回手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一旁的小攤上,買了一隻貓兒燈,回頭遞給了池時,“以前在祐海的時候,每年上元節,你都只留了貓兒燈回去。”

    池時嫌棄地接過了那燈,又看了看天色,“天都沒有黑,就買什麼燈!囉裏囉嗦的,比我阿孃都能說。我買貓兒燈,那是拿回去送給我阿爹的,阿爹又不在!”

    陸錦笑了笑,他天生脾氣好,不管池時怎麼說他,他都從來沒有惱過。

    “那你就拿回去,給瑛哥新養的貓兒玩罷。那我先回去換衣衫了……對了,馬上就要春暖花開了,你可有提前準備?”

    池時胡亂的點了點頭,“嗯嗯,知曉了,還遠着呢!”

    “我說你們再說下去,陸錦這頭髮都要結冰了!”一旁的周羨忍不住插嘴道。

    陸錦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對着池時揮了揮手,“那阿時我先走了,本來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就還是下次好了。”

    池時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晃了晃手中的貓兒燈,無語的搖了搖頭,“神神叨叨。”

    “周羨你的嘴巴是什麼無底洞,能裝下長江黃河不成,噴一口水,都能把人給澆透了,可真是能耐啊!照我說,你掌的不應該是清白印啊!你得去當更夫啊,若是發現哪裏着火了……”

    “好傢伙,張大嘴巴吐口口水,那火就滅了!人老百姓出來,還不痛哭流涕,這哪裏是楚王啊,這簡直是龍王啊!”

    池時看了一眼周羨的嘴巴,手中躍躍欲試,好似當真想要掰開了看看,此人的人體構造,是不是異於常人!

    周羨一個激靈忙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嘴,往後跳了一步,“今日過了,年纔算過完!大過年的,你想見血不成?你還不知道,我給你擋了多大的災!”

    池時提着燈籠,擡腳就走,“且不說我十來日沒有出門,能有什麼災?就算你替我擋了災……”

    池時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週羨,“你不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用處了麼?”

    周羨氣了個倒仰,瞧那笑嘻嘻的貓兒燈,都有些不順眼起來了。

    “你有爹有娘有兄長,還……”周羨搖了搖扇子,“還有虛目了,難不成還年年跟人家陸錦出去看燈麼?看把人家耽誤得,到現在都沒有娶妻生子。”

    池時的神色一下子古怪了起來,“陸錦自小就沒有家人,十五團圓夜,我不同他看燈,讓他去他阿孃墳上看你今兒個送的奠字燈麼?”

    周羨一愣,啞然失語。

    他整個人冷靜了下來,隨即自己的神色亦是變得古怪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是默契的朝着那陳家行去。

    說起這陳霖,如今比起徐青冥,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陳霖科舉出仕,因爲算是大族出身,一開始便得了御前行走的差事。

    徐青冥以書畫見長,陳霖卻是寫得一手錦繡文章,這錦繡二字不是虛的,而是因爲他一開始寫文章,的確是十分的花哨,乍一看去,十分的華麗,但實際上卻是空話連篇。

    這乃是剛剛入官場的世家子弟的通病,大多數人做了官之後,也就不琢磨這個了。可是陳霖不同,他下了狠心外放了好些年,再回京城已經是脫胎換骨,真真的做到了引經據典,言之有物。

    十多年過去,徐青冥在街頭給人寫家書,但陳霖已經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此番春闈,他便是所有考官當中,最爲年輕的一位。

    “早朝的時候,時常見的。陳霖爲人十分的穩重,脾氣也十分的好,皇兄性子暴躁,時常的罵人。陳霖時常規勸於他,你若是見了,就知曉什麼叫做君子風範了。”

    周羨說着,引着池時便進了陳家門,門上早已經通報,徑直的將他們二人引到了陳霖所居的院子裏。

    池時瞧了一眼,亦是驚歎,周羨此番並沒有吹牛,那陳霖穿着一身灰青色的袍子,留着八字鬍子,坐在那裏,身上的書卷氣簡直要溢出來,可沒有人會以爲他不過是一箇中年書生。

    因爲他的身上,不光有書卷氣,還有官威。

    池時在周羨的下手落了座,一個穿着樸素的夫人,微笑着替二人上了茶,然後招呼道,“威兒,走了,隨阿孃下去做功課去。”

    在陳霖的身邊,站在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童,他好奇的睜着大眼睛,打量了一下週羨同池時,遂又乖巧的點了點頭,“是,阿孃,那威兒一會兒再來向阿爹請教功課。”

    陳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去罷,莫要貪玩。”

    等那夫人同孩子走了,他方纔對着周羨行了禮,“孩子頑劣,叫殿下見笑了。不知殿下今日登門,所爲何事?這位想必就是最近京城裏名聲大噪的池仵作吧?”

    “遙想當年,我去京兆府探望青冥,還時常見到你阿爹!我們還一起喝過酒呢,後來他回去老家了,方纔斷了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