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自那天后在沒有過來，施落覺得這樣也好，她和蕭墨不可能成爲像和其他幾個哥哥一樣的兄妹，只要不是敵人就好了。
衛琮曦倒是再沒有過來，年底了他有許多事情要忙，皇帝交代的事還有他自己的那些個產業。
不過他吩咐了人，天天給施落送好喫的，雲上居的蜜餞，小喫，點心，八方酒樓的小菜，珍味軒的糕點，這些不要錢的往過送，施落喫不完就便宜瞭如畫她們，很是收買了一波人心。
李羨九來的時候，施落正在逗弄小狼，李羨九看見兩隻小東西道：“這就是子卿送你的狼？”
施落點頭。
李羨九也很無語道：“他那個人哪裏都好，就是對付女人這一點差了點。”
施落擡頭：“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李羨九正要說話，看到桌上的小喫，拿起來吃了點，然後眯着眼睛說：“這怎麼跟雲上居的點心一個味道？”
施落笑笑：“就是雲上居的。”
李羨九也沒太在意，說道：“我來是想和你說，你還記得那買了萬里良駒皓月馬的梁老爺嗎？”
施落當然記得了，大財主誰不記得。
李羨九壓低聲音道：“梁老爺死了。”
施落一愣：“怎麼回事？”
李羨九又拿了塊點心，邊喫邊說：“還不是因爲那匹馬，梁老爺買了沒幾天，那馬就被人偷走了，偷馬賊還殺了梁老爺一家，不過樑老爺的兒子當天正好和娘子去了岳父家，這才躲過一劫。”
李羨九心有餘悸：“幸虧當初我聽你的沒買，不然死的可就是我了。”
施落覺得震驚：“這可是瀾京，天子腳下，還有歹人敢做這樣都事情？”
李羨九把最後一口糕點放進嘴裏，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才說：“前些年是沒人敢，這兩年就亂多了，西北雪災，徽州大旱，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流離失所？這些災民都是亡命之徒，什麼事做不出來，這種人不怕死，爲了錢財什麼都做的出來。”
施落點點頭：“我原以爲流民還沒到，想不到瀾京這裏已經這麼亂了。”
“放心吧，京兆府不是喫乾飯的，已經派人去查了。”李羨九說。
施落點點頭：“大周今天沒有安置流民的法子嗎？”
李羨九點頭：“有是有，你們南越給了很多糧食，可是…”
他嘲諷的笑了一下：“大周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那些糧食保不準能不能落在百姓的手中。”
施落道：”都到了這種關頭皇上難道不管嗎？”
李羨九道：“大周從根上爛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那些個貪官們和朝中的高官們相互勾結，牽一髮動全身，皇上倒是斬了幾個官員，可誰都知道，那些個只是替罪羊。”
李羨九很少情緒外露，不過如今多少是有些憤慨的。
“說起來，南越今年也有旱災，怎麼就沒聽說你們有暴動？”
李羨九隻是隨口一問，施落卻很認真的回答：“我聽我四哥說過，在南越貪污賑災銀子，不管你是誰，一律殺無赦，而且南越的水利設施完善，所以真正受災的不多，對於受災的，朝廷都給了補貼，還允許家裏的勞動力去朝廷督辦的地方做工賺錢，而且，每一筆賑災銀子都是三位官員一起監督分發下去，一旦被查出有問題，三個人同罪，這樣大家都在互相監督，沒人敢貪污一兩銀子。”
施落道：“哪天你去南越看看就知道了。”
李羨九點頭：“南越還有什麼，能跟我說說嗎？”
既然他有興趣，施落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
李羨九滿臉震驚：“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
李羨九點頭，他起身，對着施落拜了拜：“多謝公主跟我說這些，我原以爲南蠻夷之地，沒想到和我以前認爲的完全不一樣，我真是井底之蛙了。”
他一本正經，施落倒是不知道該什麼了。
而且最讓施落沒想到的是，三天後，李羨九隻帶了一個隨從，便隻身去了南越。
施落聽到的時候都懵了，對於李羨九這個人，她發現自己越發看不透了。
還是衛琮曦說：“他一直就是那麼個性子，敢愛敢恨，雷厲風行，只不過安王太過強勢，將他壓制住了。”
施落點點頭，無奈道：“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安王同意他去嗎？”
衛琮曦此時正拿着施落桌上的話本翻，翻了幾頁才說：“不同意。”
他把書合上，放在桌子上道：“他絕食了三天，走的時候馬車拉走的。”
施落皺眉：“這性格也太偏激了。”
衛琮曦點頭：“當年他若是有這點骨氣，玲瓏姐也不會死了。”
施落一怔，她擡頭看着衛琮曦，衛琮曦垂眸站着，有些失神，只有在提到死去的衛家人時，他纔會有這個表情。
“玲瓏姐是誰？”施落問。
衛琮曦走到椅子旁坐下道：“是我本家旁支的一個堂姐，比阿九大四歲，阿九從小就喜歡她，可是玲瓏卻喜歡我大哥，後來我大哥成親了，玲瓏姐也死心了，不過她對阿九還是沒意思，畢竟大四歲，這年齡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可阿九這個人很執着，一直沒有放棄，後來他們兩個就好了，衛家出事的時候，玲瓏姐和阿九都打算訂親了。”
衛琮曦舒了口氣：“阿九一直不可能原諒自己。”
說完他笑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會原諒他，這件事情裏，他不是無辜的，他就是幫兇。”
施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對於衛琮曦曾經的這位好友，他對不起衛琮曦，可他的存在只是推動了整件事情，即使沒有他，衛家也會被皇帝剷除，可衛琮曦說的沒錯，他就是幫兇，並不無辜。
施落輕輕的抓着他手。
衛琮曦擡頭，施落對他笑笑：“沒事：“你不原諒他也沒錯，如今他去了南越，這樣也挺好的。”
衛琮曦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