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安對軒轅策一直抱着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就像小時候父母給孩子講恐怖故事裏的大灰狼。
他無疑是危險的，可也是神祕的，他不止一次聽見過他的名字，不止一次看到，家裏的大人們因爲提到他的名字而變了臉色，對於衛平安而言，好奇多餘害怕。
“你要怎麼救他？”他問。
軒轅策道：“我自有辦法。”
衛平安就沒多問。
他內心深處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覺，他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家裏人，他想看看，眼前這個危險的人，到底能不能救了小鹿。
天氣越來越涼，轉眼就到了小鹿行刑的日子。
從前一天就開始下雨，一場雨後，樹葉百花被打落在地，終於是開始枯敗起來。
衛平安心神不寧，自那天后，軒轅策再也沒有找過他，只告訴他安心等着就是。
可衛平安怎麼也安心不下來。
他擔心軒轅策騙他，耍他，可他無能爲力。
出生富貴的衛小公爺這輩子有太多的無能爲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空又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足足下了一天，平白給人添了幾分焦躁。
中午，衛知暖就回來了，哭紅了眼睛。”哥，小鹿死了！！”
衛知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白的嚇人，衛平安扶着她的時候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熱度。
暖暖發燒了，被他娘帶走照顧了。
衛平安的心沉沉的，他有點茫然，也有點害怕，不知道軒轅策說的救人能不能救下來。
行刑幾天後，新京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衛平安就安安靜靜的等着。
大約過了半個月，忽然有人給他送了一封信，要他出城，衛平安沒有驚動任何人出了城，然後看到了小鹿。
小鹿瘦了許多，半張臉遍佈傷疤，完全的毀容了，手上的指甲都被拔掉了還沒有長出來，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看到衛平安，他勉強擠出個笑來，眼眶紅了。
“你說你…你救我做什麼啊！”小鹿聲音哽咽道。
小鹿道：“問這做什麼，我來見你是讓你安心的，不是讓你傷心的。”
衛平安知道，大理寺審問人或許會上手段，可是小鹿依舊認罪了，就不可能再對他用刑。
他攥緊了手指。
小鹿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話，接着便是長久的沉默，沉默過後，衛平安問：“你有什麼打算？”
小鹿舒了口氣：“我想回濟州看看，可是我這身份也不合適。”
他下半輩子都要東躲西藏的過了。
小鹿不是個貪心的，他保住了命，比什麼都強。
“我打算到處走走看看，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南邊的海很。好看。”
衛平安點頭：“是！”
小鹿笑了笑：“平安，你是個好人…”
他眼眶紅了：“以後會幸福的。”
“你也是！”
小鹿走了，直到馬車消失完全看不見了，衛平安才收回視線。
軒轅策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身邊。
“誰幹的？”他問。
軒轅策嗤笑：“你要報仇嗎？”
衛平安沒吭聲，他想起了金國見到的秦暮，他不記得那個人的樣貌了，可他記得那人的眼睛。
衛平安不明白世人爲什麼會如此惡毒，要去傷害別人。
軒轅策似乎猜到他想什麼，他像個長輩一樣拍拍衛平安的背：“小鹿殺了他們的兒子，他們報仇不是應該的？”
衛平安想反駁，軒轅策又說：“你之所以憤怒，是因爲小鹿是你的朋友，你能感受到痛，那幾個死者的父母也是一樣的痛，他們不在乎自己兒子做了什麼，他們在乎的只是他們的兒子死了，他們的痛。”
衛平安沒法反駁，他知道軒轅策說的有道理。
“那你呢？你做這麼多，你想幹什麼？”
軒轅策看着他笑：“我當然是想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