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不明白我爸,只覺得他這個不讓我做,那個不讓我做,時時刻刻要求我,覺得很煩。”
“通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才知道,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愛我而已。”
“我生病,我痛苦,我難受,我壓抑,可他的痛苦根本就不會比我更少,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老是氣他。”
馬德平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淚意眨去。
以前他因爲自己生病而變得尖銳,每次和馬國安相處的時候,都把壞脾氣發泄在他的身上,馬國安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忍着的,只有忍無可忍的時候,纔會說他兩句。
但唯獨有一種時候,馬國安是片刻也不會忍,那就是他不顧自己的病情胡亂作死的時候。
每當這種時候,馬國安總是會大聲的斥責他,罵他。
以前他不懂,所以越發的叛逆,反抗,可如今,在接受了林雪兒的建議,平心靜氣的和他爸爸相處了一個月之後,他才恍然明白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的含義。
於是對過往的事情,也開始了檢討。
這一檢討,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有多麼的混賬。
他都不敢想象,他因爲和馬國安對抗而跑去做混混,幹那種追追打打,打打殺殺的日子時,馬國安的心裏有多麼的忐忑難安。
越想,就越覺得愧疚。
正因爲能夠理解馬國安了,所以這一段時間,他才能夠和馬國安好好相處。
林雪兒見狀便知道他心裏是真的改過了。
所以也不說教,只是道:“正所謂亡羊補牢爲時未晚,更何況你和你爸都還年輕,以後好好相處就行了,來得及的,你別太自責了。”
馬德平聞言低低的嗯了一聲,卻沒有睜開眼睛。
有時候,閉眼單純就是爲了隱藏一種脆弱。
林雪兒心裏明白,所以也不去逼迫他。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林雪兒上前將紮在馬德平身上的針給取掉。
等把針都給取了之後,她這纔開口道:“好了,站起來看看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經過這一小會兒的緩衝,馬德平已經平靜了下來,睜開眼睛的時候,除了眼圈有點紅,幾乎看不出他剛剛的異樣。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褶皺和塵土,道:“好極了,沒有哪裏不舒服。”
“啊,好像有點不舒服……”馬德平忽然又道。
林雪兒將到嘴的那句‘沒有不舒服就行’給吞了下去,轉而問他:“哪裏不舒服?說說,我給你看看。”
“嘿嘿,其實就是剛剛被打的地方還很疼,其他真沒事兒。”馬德平嘿嘿笑道。
顯然,剛剛就是他的一個惡作劇。
林雪兒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少在這種事上開玩笑。”
“是,遵命,長官。”馬德平一本正經的敬了個禮。
林雪兒:“滾。”
馬德平依舊笑嘻嘻的。
“哎呀,你別這麼無情嘛,我就逗你玩一下,笑一笑十年少不是嗎?你該多笑笑。”
馬德平聞言一臉受傷:“你就這麼不喜歡我,不待見我嗎?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林雪兒懶得陪他演,就將針包收起來,站起身道:“你沒事兒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去把人給你喊來。”
“成,那辛苦你了,回頭請你喫飯。”說起正事兒,馬德平倒是立馬正經了起來。
林雪兒嗯了一聲,朝着門口而去。
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馬德平叫住了她。
“等等,你等等。”
林雪兒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你怎麼不跟我爸提合作的事兒啊?你不是說要用我們家的真空包裝搞什麼事情嗎?”馬德平問她。
林雪兒之前並沒有將自己是要做半成品藥的事兒告訴馬德平,也覺得沒有必要。
所以現在,她依舊還是這個念頭。
聞言她只是回道:“你們廠子還有事兒沒解決,辦不辦得下去都兩說,現在談合作,沒有價值。等你家工廠這陣子的風波過去了再談,來得及。”
“好吧,你說得對,那你走吧,我等你好消息啊。”馬德平說。
林雪兒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馬德平等林雪兒走了,這才捂着肚子,一臉痛意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媽的,這姓趙的下手可真他媽狠,差點給老子送走了,哎喲,這個肚子給我疼得,真是要命。”馬德平哀嚎着。
顯然,他剛剛的平靜,那都是裝給林雪兒看的,本身,他其實依舊痛得要命。
只是這痛是身體上被打出來的痛,並不是發病帶來的痛楚。
林雪兒走了一會兒之後,馬國安纔回來。
看到只有馬德平一個人在,馬國安有些驚訝的問他:“剛剛那位小姐呢?”
“她叫林雪兒,你可以叫她雪兒,也可以叫她小林,別老是小姐小姐的叫,顯得那麼的不熟悉。”馬德平懶懶的說。
雖然如今馬德平已經能夠體會馬國安的那種感受了,但是到底是鬥了那麼多年的人,要他忽然就跟馬國安多麼的好啊,膩歪啊,顯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兩人都是成年人了,又都是糙老爺們,膩歪那種事兒,幹不來的。
兩人現在的相處狀態大概就是,彼此說話還是針鋒相對的,但是卻不會真的吵起來。
馬德平聽話了,而馬國安也放心了。
“好,小林,小林好吧。她人呢?怎麼不看見。”馬國安順着馬德平的話說。
馬德平躺在沙發上,淡淡的應了一聲:“走了,去給咱找幫手去了。”
馬國安聞言微微驚訝,然後低低的哦了一聲。
“你是不是以爲,她會挾恩以報,先跟你談上次沒談成的合作?”馬德平懶懶的擡眸看了他一眼,說。
都是父子,馬德平怎麼可能不瞭解自己老爹呢?
正是因爲這份瞭解,所以剛剛他纔會問林雪兒那個問題。
主要還是爲了眼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