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這話,倒也沒有什麼過錯,不過是在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已。
沒有人注意到,當劉弘盛看到對方,聽到對方的聲音時,渾身頓時緊繃,雙手緊握成拳,眼中盈滿了憤怒的神色。
不過他很快的就控制住了自己的面色和神情。
他瞌合了眸子,掩住眼中的種種複雜神色,強壓下因爲想起往事而生出的憤怒和不甘,微微垂下頭,伸手拉了拉自己外套的衣領遮住自己的臉。
那半垂着頭的樣子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老師,是他們找茬,還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對我的手做了什麼,我的手現在都不能動了。”王明生指着林雪兒憤怒的開口。
這倒打一耙的能力,滿臉委屈的模樣,讓人不得不感慨,王明生這演戲和變臉的能力,真的是很快。
縣長湯宏義在王明生指向林雪兒之前,就已經看到她,注意到她了,只不過礙於人多和場合,沒有當衆打招呼。
畢竟之前林雪兒也特意說過,她不喜歡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之間熟悉,免得那些人都注意她。
所以當衆,湯宏義沒有莽撞的和林雪兒打招呼的意思。
沒想到王明生竟然指着林雪兒,告知他們,他和林雪兒他們發生了衝突。
這就讓湯宏義有些詫異了。
隨後不由得不着痕跡的蹙眉。
他不知事情的經過,單憑一句話,根本斷定不了對錯。
可林雪兒是老將軍託付給他照顧的,他肯定是要護着的。
跟他同行而來的柳德元是中醫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此番從他們縣過也不過是暫時路過而已,他主要還是要去市區救一個人。
這個人雖然退下來了,但是在位的時候,也是赫赫有名的,地位不俗。
便是他的後輩,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柳德元能被那人請來看病,可見對柳德元的看重。
林雪兒若是惹怒了柳德元,會很麻煩。
如果說是林雪兒佔理,王明生不佔理,這事兒還好說,有他在,在縣城這一畝三分地,肯定是能護住林雪兒的。
便是出了這縣城,到了市區,省裏,也有老爺子在上頭扛着,沒人能動得了她。
如果說林雪兒不佔理,那可就麻煩了。
佔理的情況下護着,那叫理直氣壯的保護自己人。
不佔理的情況下護着,那就是蠻不講理了。
林雪兒聞言嗤笑了一聲,“你是還沒斷奶嗎?告狀倒是告得挺快的。”
“不過你告狀的時候,怎麼沒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是你不知道怎麼說?還是你不敢說?”
“哦,想必也是不敢的吧。畢竟,但凡你的老師只要是個講道理,明事理的人,聽完事情經過之後,都會覺得這事兒是你無理取鬧了。”
“那樣一來,告狀可就變得沒有意義了,說不定你還要被你的老師訓斥嫌棄一頓,那可真的是一件很打臉的事情呢。”
“當然,你老師如果和你一樣,是個蠻不講理之輩,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蛇鼠一窩,什麼樣的師傅教出什麼樣的徒弟,倒也正常。”
湯宏義聞言,頓時就安心了。
當初習振國將林雪兒交到他手上的時候,曾經說過,林雪兒是他很看重的人,是一個讓他們在安遠縣哪怕豁出命去,豁出官位去,都要保護的人。
他們雖然不解,但是卻也只能接觸了。
而和林雪兒有限的幾次接觸裏,林雪兒給他的感覺也還不錯。
再一想,能讓習振國這麼看重的人,又能差到哪裏去呢?
所以眼下林雪兒這麼說,便讓湯宏義安了心。
這事兒林雪兒他們應該是佔理的。
只要佔理就好,他這人,做不到不管不顧,不問是非的袒護。
要他袒護一個沒道理的人,哪怕有習振國的吩咐在前,他渾身上下都會不舒服。
但是如果要他袒護一個有道理的人,那不叫袒護,叫幫助,是哪怕沒有習振國的吩咐在前,他也一定會去做的事情。
林雪兒的話讓湯宏義安了心,也讓柳德元心裏不爽極了。
他本來就是個護短的人,林雪兒和王明生髮生衝突,他首要肯定是要護着王明生的。
可是林雪兒不但和王明生髮生了衝突,還含沙射影的罵了他,這讓他更加不爽了。
於是,柳德元淡淡道:“這位小姐,出了什麼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就好了,這一上來就含沙射影的罵人,是不是缺了幾分的風度?”
林雪兒聞言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
柳德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微微蹙眉,道:“小姐,有事就說事兒,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林雪兒聞言微微點頭,道:“哦,我看清楚了,果然和你的學生一個德行。”
柳德元聞言臉色都差點黑了。
畢竟林雪兒剛纔給王明生的評價不好,什麼不講道理,蠻不講理啥的,可都不是什麼好詞。
她這會兒這麼說,可不就是說他也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了麼?
饒是柳德元一直都是以溫和的面孔待人,這會兒也險些被林雪兒這個剛見面的小姑娘給氣崩了。
他強忍着怒氣,笑了一聲,道:“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咱們都還沒有好好說過話,接觸過,你怎麼能輕易判斷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這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雖然你表現得文質彬彬,溫和有禮,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覺,你表裏不一,會演。”林雪兒一本正經的說着。
說完之後,她不管快要掛不住微笑的柳德元,擡手掩住嘴,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喝了點酒,好睏啊。
因爲打呵欠,她的眼角都沁出了水珠,眼中水波流轉,就特別的嬌媚。
那模樣,看得都已經五十五歲了的柳德元都不由得心裏狠狠的鬆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的惡念。
“呵呵……”一旁看了好半天戲的湯宏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