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拍了拍陸小花的後背,以示安撫,隨後才道:“小花,大庭廣衆之下,咱們這樣不合適,你先鬆開我,有什麼話咱好好說,成麼?”
眼下他們在廠房和宿舍中間的道路上,雖然這邊有樹木林立,跟廠區也隔着一段距離,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上班,按理來說是不會有人看見的。
可是畢竟只是按理說,萬一叫人給看見了呢?
他早年喪妻,早已習慣了旁人的猜測和流言蜚語,被惡言惡語的猜測幾句,他也無所謂,覺得沒什麼。
可是陸小花不同。
她還年輕,不到二十歲的年紀,芳華正茂。
被人看見他們擁抱在一起,總歸不好。
本來廠裏已經有不少人眼紅陸小花業績好,各種猜測不斷,如果再叫人看到他們這個姿勢,就是沒什麼,也會被傳得有什麼呢。
林雪兒把陸小花托付給他照顧,可不是讓他這麼照顧的。
馬國安的聲音溫厚中帶着安撫,讓人聽着,情緒上有一種被理解的寬慰,也讓陸小花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她淚眼婆娑的擡眸看他,“那你不跑?”
“我跑什麼?不跑。”馬國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說。
這一陣因爲廠裏對陸小花的各種猜測,他確實是主動避開陸小花,以避嫌,但眼下陸小花哭得這麼可憐,他看着也心疼,跑不了的。
不過眼下這個場合,確實不方便也不適合交談。
“那去你辦公室說?”陸小花抽噎了一下,說。
“好。”馬國安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終歸是拒絕不了,輕應了一聲。
兩人這才一前一後的離開,朝着馬國安的辦公室而去。
等他們走了之後,不遠處的樹後,馬德平的腦袋探了出來,看着視線中就剩下兩個小點的兩人,一臉懵逼。
“臥槽,我爸這不會是老牛喫嫩草,和陸小花好上了吧?”馬德平操了一聲,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陸小花好像比他還要小几歲?
一個比他還要小几歲的人做他後媽,這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馬德平想了一下,渾身輕顫了一下,感覺自己想不下去了。
“老爸他不會真的那麼狗吧?這麼嫩他都下得去嘴?關鍵是,這要是兩人真的有點什麼了,要怎麼和林雪兒交代啊?”馬德平自言自語的嘟噥了一聲。
林雪兒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人把小姑子託付給他們,是照顧來的,可不是讓他們把人給照顧到牀上去的。
馬德平想着,感覺自己想得有點歪了。
他老爹雖然說不上多麼的高尚,可是一直以來也是個很正派的人。
而且從剛剛的情況來看,也是陸小花主動抱的他爸,不是他爸抱的她。
而且,他爸分明是有要推拒的動作的。
不知道陸小花說了什麼,他才放下手的。
所以說,應該不是他爸渣了人家小姑娘,可能就是他爸因爲林雪兒的關係多照顧了陸小花一下,讓陸小花誤會了,小姑娘家家的沒見過世面,誤以爲這是愛情,這才情竇初開了?
可是這事兒總歸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馬德平想了想,終歸還是不怎麼放心,轉身出了工廠,朝着醫館去了。
同時,在馬德平走了之後,不遠處的廁所裏冒出來個人來,趕忙跑着去了廠房裏。
此時的陸小花並不知道她一時的情難自禁的擁抱在廠子裏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她跟着馬國安來到了他的辦公室裏。
馬國安給陸小花倒了一杯茶,這才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你今天不是去找你大嫂了嗎?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兒?剛剛哭得那麼慘,是受什麼委屈了?”
陸小花剛剛抱着馬國安發泄了一下,其實心裏的氣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
這會兒聽着馬國安這麼一問,想到她剛剛的舉動,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咳一聲,這才小聲道:“沒受什麼委屈,臉上的傷也是我自己打的。”
馬國安聞言頓時皺眉:“自己打的?喫飽了撐的?”
陸小花微微撅着嘴道:“纔不是!”
見馬國安沒有接話,她這才吶吶的開口將事情給說了一遍。
末了,她小聲道:“我就是覺得很內疚。如果不是因爲我,子鳴和子歡也不會遭罪,他們會這樣,都是我給害的。”
馬國安見她低垂着腦袋的樣子,知道她是在難過。
他的手動了動,想拍拍她的腦袋,告訴她,不是她的錯,讓她不要太難過了。
可是他終歸還是忍住了,沒有動作。
“你嫂子說得對,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不用太內疚,太自責。”馬國安說。
“我知道,就是心裏忍不住難受。”陸小花吸了吸鼻子,小聲道。
她這麼一說,馬國安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於是便沉默不語。
倒是陸小花,主動的找了話題和他說話。
馬國安多數時候都會迴應,偶爾也耐心的傾聽,但是他在陸小花之前,儼然和在旁人的面前不同,在旁人面前能說會道的,可是在陸小花的面前,卻是半個小啞巴似的,半天說不上話來。
還好陸小花一副已經習以爲常的模樣,並不覺得難受。
但繞來繞去,最終繞到了馬國安的身上。
“廠長,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我能吃了你嗎?”陸小花沒好氣的說。
馬國安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道:“沒有。”
陸小花鄙視的看了馬國安一眼。
是不是真的怕她發現什麼?
不過陸小花對馬國安,確實是有那麼幾分好感的。
原因也很簡單,就因爲馬國安這段時間在生活中無微不至的照顧。
她想了想,忽然咬牙問:“廠長,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馬國安手裏的杯子頓時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看向陸小花,面色有瞬間的慌亂。